第 127 章

夏樹蒼翠, 高的蟬鳴聲此起彼伏。

阿蓁怕熱，每每夏總是貪冰，但太醫說過，子用冰于弊大于利。

因此大修鸞宮時, 蕭宴祈特命工部照著竹水漾的格局, 在鸞宮裏也修了一水榭。

今年剛一夏, 帝後兩人便搬了水榭裏起居，夏日裏臨水而居沒有在宮殿裏悶熱, 總能用些冰。

天一日熱比一日, 如今打定主意要調理子生寶寶後, 阿蓁也不敢同往年那般不聽勸貪冰了。

本就苦夏，如今還不敢用冰, 還要一日三餐似的吃調理子的苦藥，雖是搬了水榭, 可阿蓁整個人還是懨懨的。

蕭宴祈看著小姑娘一碗碗灌助孕的藥實在心疼，吩咐太醫換了消暑開胃的藥方。

藥雖是消暑開胃的，可味道卻也還是苦的, 這般餐餐灌著，阿蓁吃到裏發苦。

無論桂嬤嬤怎麽變著花樣送膳食上來, 都沒有胃口，還沒出伏呢，小姑娘已經眼見地瘦了一大圈。

今日一早, 早膳還沒吃幾口呢，阿蓁便反胃吐了起來，蕭宴祈著急忙慌地宣太醫來瞧。

阿蓁不同于蕭宴祈的擔憂, 反而還有些的欣喜，以為自己這是有寶寶了。

可當聽到宋太醫說只是因為這段時日吃了太多的坐胎藥, 傷到脾胃才致使反胃嘔吐的，整個人又十分得失落。

宋太醫是不敢再給這小祖宗開藥方了，只囑咐了桂嬤嬤一些養胃的藥膳方子來調理。

蕭宴祈心中愧疚擔心，直接罷免了今日的早朝，留在鸞宮裏照顧阿蓁，去小廚房裏親自下廚給阿蓁做了一碗清淡的素面。

“這素面的湯底不是素日油膩的湯，用的是清淡的骨頭湯，蓁蓁聽話，快起來多吃一些。”

阿蓁還失落著呢，靠躺著枕在羅漢床上百無聊賴翻著一本雜書，聽到靜神懨懨地看了端著面進來的蕭宴祈一眼。

“方才吐過，現下實在是沒什麽胃口，先放小幾上吧，阿蓁一會兒再吃，陛下還是先去理政務吧。”

蕭宴祈命宮在羅漢床上支了一個小幾，隨後坐下端起碗親自喂人。

“乖，快過來，我喂蓁蓁，能吃一口是一口，蓁蓁這樣子，我怎能安心去理政務？”

阿蓁心中突然生出一無名火，氣哼哼地躲進了被子裏，蒙著腦袋同蕭宴祈撒氣，“我都說了不想吃！”

蕭宴祈放下碗，把人從被子裏抱出來，看到小姑娘眼眶紅紅的，有些手足無措。

“怎麽了，可是子又難了？不想吃我們就不吃了，蓁蓁別哭，我不你，再找太醫來看看好不好？”

阿蓁抱著被子紅著臉搖搖頭，氣撒出來後，意識到方才自己的無理取鬧有些不好意思。

“不是，阿蓁、阿蓁只是有些失落，寶寶怎麽還沒來......”

蕭宴祈心中滿是愧疚和心疼，將人抱在懷裏聲安：“岳母和大嫂不是說了嗎，這是需要緣分的事，急不來，蓁蓁別胡思想。”

阿蓁那失落的緒過去後也覺得蕭宴祈這話說得有道理，輕輕地點了點頭。

“唔，許也是阿蓁這些時日太心急了，反而適得其反了，還是順其自然吧。”

蕭宴祈了小姑娘的腦袋，幽怨的語氣裏帶著些教訓的口吻。

“早就該順其自然了，你看看你這些日子，竟活生生把自己折騰瘦了一大圈，都不知道我看著有多心疼，偏生還聽不得我勸。”

他低頭吻著阿蓁的發心，哄道：“蓁蓁最重要了，孩子也比不得，答應夫君，往後再不喝那些藥了，好不好？是藥三分毒，我們就順其自然好不好？”

阿蓁擰著黛眉面苦惱之，“眼下是能順其自然，可日子久了呢？”

拉過蕭宴祈的手握住，一臉擔憂。

“陛下空置後宮，本就令朝臣不滿，若日子長了，阿蓁的肚子沒靜，朝臣又該以此向陛下施了，阿蓁不想讓陛下為了阿蓁又與朝臣起沖突。”

如今朝中確實有朝臣以阿蓁遲遲未能有孕為由，讓蕭宴祈納後宮。

但這事當場就被蕭宴祈給駁了回去，還下了死令不準傳到阿蓁的耳朵裏，免得多想。

“哪聽來的這些胡話？是這宮裏又有哪個不知死活的在蓁蓁面前嚼舌了嗎？”

蕭宴祈的神突然間冷了下來，屋伺候的宮人個個屏息斂聲，生怕被拿問。

一年前，這鸞宮裏有兩個新來的管事嬤嬤在私下裏評頭論足過皇後娘娘不知廉恥，拋頭面出去經商。

皇後娘娘知道後倒是沒怒，只罰了人去做些活，只是後來被陛下知道後，這兩個嬤嬤就被悄悄的割去了舌頭，罰去了浣局。

如今宮裏人人都知道，皇後娘娘雖心和善，卻欺負糊弄不得，若是讓陛下知曉了，不死也得層皮。

阿蓁到這屋宮人對蕭宴祈的害怕，讓屋伺候的人先下去後，聲音道：

“沒有人說，是阿蓁自己思慮到的，為皇家開枝散葉本就是皇後的責任，阿蓁知道與陛下在一起肩上擔著什麽樣的責任。”

蕭宴祈握小姑娘手，“小腦袋瓜一整日都在胡思想些什麽呢？”

“夫君當初說此生只有蓁蓁一人是心甘願且無條件的，并不是說若我答應後宮只有蓁蓁一人，蓁蓁也必須要一直給我生孩子綿延皇家子嗣。”

“蓁蓁就是這輩子都沒有寶寶也沒有關系，我要的從來只有蓁蓁的心和蓁蓁的人。”

蕭宴祈低頭啄了一下阿蓁的，一臉認真道：“我不貪心，這輩子只要蓁蓁一直陪在我邊，我就知足了，我別無他求。”

阿蓁摟蕭宴祈的腰，笑道：“阿蓁明白陛下的意思，只是阿蓁也很想有和陛下的寶寶呀，順便也能安江山社稷，讓朝臣們不再為難陛下，這不是很好嗎？”

蕭宴祈無奈輕嘆一聲，“好好好，但若是真的沒有那緣分，蓁蓁也不許再折騰自己，一切都要以自己的子為重，知道嗎？”

阿蓁在蕭宴祈懷中輕蹭著，聲音道：“知道啦，但陛下不要烏！”

蕭宴祈了小姑娘蒼白的頰，哄著人，“現在心好了，想吃些東西了嗎？面有些坨了，夫君再去給蓁蓁重新下過一碗，蓁蓁試著吃兩口好不好？”

阿蓁拉著離開的蕭宴祈，笑，“就吃這一碗就好，這是陛下辛苦做的呢，丟了多可惜呀，現在放涼了些正好，陛下快些喂阿蓁吃吧！”

蕭宴祈了一下碗，是還有些溫熱，怕小姑娘著，也不去折騰重新做了，一口一口喂著吃下。

看著小姑娘全都吃完，蒼白的臉紅潤了許多後，他才松了一口氣，安心去書房理政務。

書房裏，待前來求見的朝臣散去後，榮進送了一碗冒著熱氣的湯藥進來，讓其他宮人都下去，送到了皇帝面前。

他沒退下，言又止了一會兒，還是大著膽子道：“陛下，您也看到了，娘娘有多想要一個孩子，若是日後娘娘知道您在背後服用這藥，怕是會生您的氣的，不如這藥，咱還是斷了吧......”

“行了，此事不必再說了，朕寧願生朕的氣，都不願擔那生産之險，再說，若你的夠嚴，又如何會知曉？”

蕭宴祈冷眼睨了榮進一眼，隨後拿起藥碗一飲而盡。

就在這時，阿蓁後帶著幾個宮，從書房的門後氣沖沖站出來，盯著蕭宴祈手中放好的空碗，冷聲問：“陛下喝的是什麽藥？”

蕭宴祈神有一瞬間凝固住，隨後還遮掩過去，幹笑道：“我近日頭疾又犯了......”

阿蓁冷哼一聲，拔高了些聲音吼道：“阿蓁方才都在門後聽到了，陛下還想再騙阿蓁嗎？是不是陛下騙多了，就以為阿蓁真的很好騙？”

蕭宴祈今早罷了早朝，去了書房後就不斷有朝臣求見，一直到如今下晌才散。

阿蓁念著他沒用午膳，午膳時特意給他留了一些桂嬤嬤做的養胃藥膳，知道書房裏散了後，親自送來。

誰知來到書房外卻發現無人值守，原本是想站近聽聽裏面是否沒散，誰知道竟聽到了這些話。

蕭宴祈看著小姑娘凄然的神心中慌，眼神示意榮進先下去。

他手足無措，起上前拉過小姑娘的手一臉愧意道：“蓁蓁，你先聽我解釋好不好？”

阿蓁仰臉看著他，聲音哽咽：“蕭宴祈，你還記得，宮變那日，你對阿蓁做的保證嗎？你說過，再也不會騙阿蓁了的。”

小姑娘難過委屈的杏眸裏流下兩行盛不住的清淚，“那日阿蓁也說過，事不過三，你若再騙阿蓁，阿蓁就不同你過了。”

“陛下明知這段日子，阿蓁為了要一個屬于我們的寶寶有多努力，而陛下卻瞞著阿蓁在喝這藥？是每次看著阿蓁被蒙在鼓裏的樣子很好玩嗎？”

蕭宴祈拉著小姑娘的手，“不是這樣的，蓁蓁，你先聽我解釋好不好？”

阿蓁這時突然想起每回同蕭宴祈提寶寶時他不自然的樣子，凄然一笑，虧還這般擔心他被朝臣為難。

“不用解釋了，你是一開始就沒打算要寶寶的吧，且這事若不是如今被我發現，你是打算瞞我一輩子，不問一下我的意見的，無論你如何解釋，我這次真的再不想原諒你了，我討厭你！”

阿蓁掙開了蕭宴祈的手，跑著回了水榭，命人關上了門，任由蕭宴祈如何在門外低聲下氣認錯道歉都不開。

屋外值守的宮人對此已經見怪不怪了，陛下對皇後娘娘的縱容和寵都是沒有下限和上限的。

只是不知這回陛下做錯了什麽事，竟惹得皇後娘娘這樣好的人生了這樣大的氣。

只希不要殃及們這些小池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