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天下,除了龍椅上那位,還有誰敢用這樣的法子,試圖往東宮塞人?
以為堂堂東宮太子是個任人擺布的傀儡?
說到底,國公府不夠聰明,還拿紀煥當從前那個忍著仿佛人盡可欺的八皇子看待,哪怕如今雛鷹長,翱翔天際,也依舊了往事的影響,下意識的多了幾分怠慢。
就這一點上,陳申格外蠢笨。
自己看不清朝中的局勢,樂得做墻頭草,風往哪吹往哪倒,可偏偏學不會人家諂的功夫,又自恃朝廷重臣,放不下段來討好。
窗外風雨終歇,只剩下屋檐瓦片上的積雨落在地面上有規律的滴滴答答聲,時間緩緩流淌而過,帶起一片歲月靜好。
陳鸞驀的心安了許多,輕蹭了蹭男人溫熱的掌心,嚶/嚀一聲,貓兒爪子撓過一樣,到了心坎里。
本就是初嘗/,難免食髓知味,偏生懷中的小丫頭還不老實,聲燕啼胡撥,男人緩緩合上眼,聲音沙啞,暗含警告,“鸞鸞,你該乖一些。”
“再,你我皆不用睡了。”
小姑娘的手乖乖地僵在了他腰間的香包上,力道小小的攢在手心里不放,睫胡了幾下后緩緩地閉上,就連呼吸也放得極緩。
晨起,天邊才將泛出黑青微的時候,陳鸞就睜開了眼,邊躺著的人棱角冷,饒是在睡夢中也深深蹙起了眉,手指微,下意識的就按上了他的眉心。
這樣的日子是從沒想過的,只是這樣一直過下去,似乎也不錯。
太子妃回門是件大事,胡元早早的就照著紀煥的意思備好了回門禮,滿滿當當裝了兩三車,不敢有毫的怠慢。
雖則這鎮國公極沒有眼力見,可耐不住人家愣是生了個有福氣的兒,愣生生了太子爺的心尖尖。
許是因著下過了一場雨,夏日的燥熱褪去不,深綠的樹葉旁便又綻出幾朵芽,皆是一派生機煥發的景象。
深紅的宮門大開,巍峨的宮殿群,漸漸的被東宮的馬車甩在后,掩深濃的霧氣里,只看得見一個模糊的廓。
馬車駛得平穩,毫不見顛簸 。
第33章
車轱轆緩緩而行, 馬車停在鎮國公府那扇厚重的銅門口,門上掛著牌匾,鎮國公府幾個大字龍飛舞, 遒勁有力,金的漆邊在下折出七彩的琉璃澤, 威武大氣, 象征著曾經盛極一時的榮耀。
只是如今,在這京都貴族世家中已算沒落了。
老太太被陳鳶上吊的事一鬧, 原就不算好的子算是徹底垮了, 整日臥床,連榻都下不得,今日自然也就沒在府門前侯著。
國公府人丁凋敝,因此出來迎接的人并不多,還盡是些陳鸞看了就要皺眉的人。
馬車還未徹底停穩,便有小廝跑著端來了小凳,紀煥長袍微掀, 率先下了馬車, 而后親自手將陳鸞扶了下來。
這樣的舉儼然像是一種無聲的宣示, 門口站著迎接的人皆是瞳孔一,彼此間相互遞了個眼神, 各有各的心思。
看來傳言不可盡信。
不管宮里再怎麼自圓其說,各府上最不缺的就是人,或多或能猜出里頭的彎彎道道來。
總所周知,鎮國公嫡原本是許給庸王紀蕭做正妃的。
大婚當前, 臨時換人,聽著就覺荒誕不經,可這事,偏偏還真就悄無聲息的了。
與兩任太子都有所牽連,陳鸞的名聲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按理說,被配了這樣一個水楊花的太子妃,平素再孤高清傲的人都難免沉不住氣,不說明面上會有所作給難堪,至暗地里是怎麼也不待見的。
可這會這麼一瞧,卻全然不像那麼回事。
相敬如賓,琴瑟甚篤。
陳申站在首位,國字臉肅穆嚴整,這會一整袖,抱拳高聲道:“臣參見太子殿下,參見太子妃娘娘。”
后幾人也跟著跪下,恭恭敬敬行了個大禮。
陳鸞今日穿著一宮裝,上頭繡著幾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襯得面若芙蕖腰如素約,再配以昌帝親賜下來的石榴紅寶石頭面,端的是貴氣人,比起親前,仿佛又長開幾分。
錦繡郡主還未過門,今日跟著陳申一道出府迎接的,還有康姨娘和陳鳶,陳昌恒早早的就去了學堂做功課,這會是不在的。
紀煥劍眉一掃,向前幾步,單手扶起了陳申,淡聲道:“國公請起。”
男人的聲音中斂著淡淡的威,與從前的漠然疏離又有了幾分不同,著一子居高臨下的不悅,人不由心中一凜。
陳申脊背一僵,面上笑容淡了幾分。
陳鸞與紀煥很快被請進了堂屋里,坐在上首位并排的兩張紅木椅子上,陳申陪著坐在紀煥右手邊第一個位置,臉上布著恰到好的場笑容。
陳鸞別開了目,轉而看向今日打扮得極用心的陳鳶,后者滿臉含,與陳鳶三四分相似的眉眼蘊著別樣的風,拒還休楚楚風流,滿心滿眼都是陳鸞側的男人。
毫不顧及那是姐夫,今日來是陪著嫡姐全回門之禮的。
陳鸞俏臉微寒,蔥白的手指搭在蜿蜒著花紋的茶盞上,抬眸與陳鳶四目相對,看不見的硝煙頓時四起,手指微微使力,手指尖兒泛出的紅來。
茶是上等的貢茶,還是昌帝賞下來,陳申平素最品的一款,屋里茶香四溢,帶著些竹香的熱氣氤氳而起,陳鸞彎了彎眸子,放下手中的茶盞,沖著側清貴異常的男人福了福,聲細語道:“殿下,祖母臥病在床,妾放心不下,想去瞧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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