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長玉立，神鷙，竟似地府行走人間的閻君般，每一個字符里都蘊著化不開的威嚴，森寒徹徹。

陳申的面也跟著沉了下來，實在不知道這個新任太子爺是個什麼草包腦子。

不管從什麼角度來看，這都是一樁人無法拒絕的好事。

他國公府的庶以侍妾份東宮，還能委屈了他紀煥不？

紀煥他再有能耐，不過也是個孤傲的小輩罷了……

陳申瞇了瞇眼。

陳鳶這時卻微微直起子，以頭伏地，哽咽著道:“臣知罪，求殿下責罰。”

紀煥有些不耐地挑挑眉，腳下拐了個彎，朝著門外走去。

竟是一句話也不想多說，半分面子也不給了。

黑底金邊描蟒紋長靴平穩，落過跪著的人邊時，才停了片刻，話語間輕帶嘲弄:“去年宮宴，花亭之中，二小姐與安武侯庶長子在做些什麼，可還要孤提醒？”

陳申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一張國字臉上青白織，片刻后看向陳鳶，眼底的失之意不加掩飾，冷著聲音道:“殿下所說安武侯庶子，你可與他有過集？”

安武侯……那是個整日里只知溜貓逗狗，眠花宿柳的浪子，年紀老大不小了，卻只能靠祖上余蔭過活。

他的庶長子，那就是比一般的寒門學士還有所不如。

陳鳶怎麼會與之產生集？甚至聽紀煥的口氣，兩人之間還不是一般的稔。

陳鳶自己也是一頭霧水，急忙搖頭，不敢被扣上這樣一頂大帽子，著聲音否認:“殿下明鑒，臣從未見過安武侯長子，更不可能……不可能與他有些什麼，殿下可是看錯了？”

紀煥卻不搭理，側首著陳申，意味深長地道:“孤平生最恨，便是隨風搖擺不定的墻頭草。”

這國公府烏煙瘴氣，全是些沒有腦子的東西，偏偏出了個他最喜歡的姑娘。

陳申被氣得氣翻涌，指著陳鳶的手指頭都在，怒喝道:“逆子！丟人現眼的東西！”

不過是眨眼間的功夫，他便對紀煥模棱兩可的話深信不疑了。

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出旁的解釋了。

不然面對這樣的事，哪個人會是這樣的態度？

思及此，陳申面鐵青，一掀袍跪了下來，道:“臣管教不嚴，臣有罪。”

再想到之前他所寫的信，所說的話，陳申恨不得將自己一掌拍暈過去。

這是親上加親嗎？

這分明是結仇啊！

先是塞了一個與廢太子有婚約的嫡過去，占的還是東宮正位，這回倒好，又想將庶塞進去，還是個與人私相授被正主撞見了的。

陳申倒吸一口冷氣，翕幾下，有心想要解釋什麼，卻忽然覺著這個本該與他國公府最親近的儲君，只怕是對他們恨之骨了。

紀煥勾，輕嗤一聲，凜然寒聲道:“沒有下次。”

陳申脊背不堪重負一樣折了下來，卻又不敢怠慢，只好恭聲應下。

陳鳶這會腦子里一片漿糊，長這樣大，除了一個擺不的庶份，自認不比陳鸞遜，現在遭到男人這般污蔑，那些帶著不屑意味的話語，就像針尖一樣，麻麻地在了的心上。

“臣與安武侯庶子之間沒有半分見不得人的地方，自然當不起這墻頭草的名稱。”

“若說墻頭草，只怕臣大姐姐才是實至名歸。”

陳鳶聲音有些啞，還帶著輕微的意，也不知是被嚇的，還是氣的。

“住！”陳申怒極，起疾步到陳鳶面前，毫不留地扇了一掌，怒意滔天。

紀煥腳步停了下來，他半蹲下子，暖黃的角落到地面上，滲著暗玄的。

陳鳶被方才陳申那一掌打得腦子里嗡嗡直響，狼狽至極地跌坐在地上，此刻與男人黝黑的眸子對上，倒是恢復了些許清明，捂著印出五個指痕的左臉，道:“世人皆道我大姐姐對殿下用至深，可殿下，這話您信嗎？”

“上再怎麼說慕殿下，可幾月前那副口不對心的模樣，殿下難道真的沒看見，沒看清嗎？”

“若真的用至深，怎麼會被三言兩語蠱著就同意嫁給廢太子了？”

口齒清晰，一字一句如同最鋒利的刃，劃開了那道一捅即破的窗戶紙。

紀煥的目一暗再暗，如一座山岳屹立，他手住陳鳶的下顎，力道大得當即就落了淚。

可見心里并不如表面那般無波無瀾。

陳鳶閉著眼，咬著牙暗道了一聲值。

不好過，陳鸞也別想好過。

大家一起下地獄最好！

再也不想活在陳鸞這個名字的影之下了。

“臣說的都是大實話，不然殿下……您又何須怒？”陳鳶不顧下顎傳來越來越尖銳的痛，近乎執拗地笑道。

男人銅的手背上出幾顯眼的青筋來，就在陳鳶痛得以為他就要這樣將骨頭碎的時候，紀煥卻像扔抹布一樣將丟開了。

陳申戰戰兢兢，如臨深淵，他實在是想不通，為何慣來溫婉懂事的小兒，這段時間一反常態，一再惹事，簡直已經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

詆毀陳鸞對鎮國公府有什麼好？

惹了殿下厭棄，鎮國公府失去的，將會是一個未來的中宮主位和滿門榮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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