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人生暴擊，程算是知道了。

就是本來應該是天大的驚喜，可是他還沒來得及表達喜悅，就被命運惡意地捶了一臉。

痛不生，大概就是如此了。

程甚至差點沒站穩，踉蹌了一下。

醫生眼疾手快扶住他，和聲說:“大家都不想有這事發生的，你要住。還有，我覺得你可以緩著點再告訴，等和神再恢復一點。”

程站穩了，一句話沒說，鐵青著臉走了出去。

沒多久，本來已經回了科室的程夕聞訊趕過來，只見那個向來大大咧咧嘻嘻哈哈的哥哥呆坐在病房門口，眼神發直，牙關咬。

程夕輕嘆口氣，走上前，了一聲:“哥。”

他沒看，只是問:“我是不是特別混蛋。”

程夕說:“誰也不想發生這種事的……”

“可就是我的責任，是我捉著寶寶的手，把避孕套破的，是我私心想留住，才……”他說不下去，眼淚嘩嘩流了下來，小時候被程父打斷幾木都不流一滴眼淚的“錚錚漢子”，這時卻哭得像個孩子一樣。

“啪!啪！”他用力地一連甩了自己幾個耳，聲音響得程夕都忍不住心尖一跳，忙拉住他:“你住手！這麼大靜，是要讓嫂子現在就知道嗎？”

程頹然地雙手抱住頭，心痛得簡直沒法呼吸。

程夕輕輕摟住了他。

這時候，言語安是很蒼白的，沒說話，只是抱著他，一下一下著他的背。

程在懷里，抑地嚎啕。

他心里是真恨，又痛又恨，心頭一滴一滴往外淌著。

他并沒有哭多久，很快抹干淚，冷靜地站起來:“我這樣子，也不能見，小夕你幫我照顧。”

說完就要往外沖。

這種狀態下跑出去，真不會來麼？程夕用了點力揪住他的角:“那你也不能就這麼走了，一聲不吭，一個待都沒有，不會想？”

然而程打定了主意，撕開了的手，悶頭跑了。

“真是死犟。”程夕憂心得不行，眼見攔不住，只好由他去了，自己推門進了病房。

蘇遇卿沒睡，靠坐在床頭，手上吊著藥水，正若有所思地想著什麼。

聽見門響，回過神來，了，想要坐直。

程夕趕快步上前扶住:“不要，你躺著吧。”

拿了個枕頭，墊在頭下，讓靠得更舒服些。

蘇遇卿道了句謝，目掃向門外，問:“程呢？”

聲音輕，程夕連蒙帶猜才猜出在說什麼，笑了笑道:“剛在外面和我說呢，他心里難，怕影響你，所以讓我先進來看看你。”

蘇遇卿沒說話，微微垂下了眼睛。

程夕太強悍了，說出的話滴水不，讓人分不清真假。

剛剛，似乎是聽到程哭了，雖然很短暫的一聲，但能確定，那不是的幻覺。

有些疑，和警察說的那些事，會讓他難過得哭嗎？不會吧，明明送人出去時，他是有些憤怒的，但……不會哭吧？

還是說，又出了別的什麼意想不到的事？

猜不出，想從程夕那套話又太難了，蘇遇卿不想費那個腦細胞，就只能裝作信了的話。

微微扯了扯角，說:“讓你們擔心了。”

這句話有點長，說話時到舌尖，疼得蹙眉。

程夕和醫生談過，知道為了對抗藥勁把自己舌頭咬什麼樣子，一時有些佩服的毅力，也有些心疼，聲說:“舌頭疼吧？好好休息，不用說這些話，其他的事你也不用擔心，有我哥，有我們呢。”

蘇遇卿笑了笑。

從沒想過，要把程一家人扯進來。本來最好的想法，是像蘇遇月說的那樣，和李蒙離婚，們姐妹跟過去斬斷，好好地重新開始。

那麼過去的事就可以徹底為過去，只要李蒙不再來招惹，必然也不會再去跟他計較。

蘇遇月手后，不管能不能恢復好，都愿意養著，照顧，然后可以放心地重新嫁給程，過想過的生活。

不會有誰再提起那些事。

可是，蘇遇月說的，都是假的，都只是哄的，本就沒有放棄過的打算。

蘇遇卿從很早，早到還在田店里時，就在想，如果再一次發生當年的事，除了逃走還能做什麼？

想過反抗，抗是抗不過來的，只能智取。

所以想了很久，一點一點布局準備，終于到了那天晚上。

其實蘇遇卿不是在山上覺到蘇遇月不對勁的，是那天蘇遇月陪開工，生氣被送走后，蘇遇卿就覺出不對勁了。

蘇遇月多固執的人，看不慣做的事，哪有那麼輕易就放過的？以的格，哪怕病重將死，也要用眼淚、親等等等等能夠利用到的東西和勸“回頭”。

輕易放過，只能是另有打算。

說實話，意識到這點時，蘇遇卿心里涼了半截。

一邊心存僥幸，盼著自己猜錯，一邊又暗暗地提防。

都覺得自己要分裂了，然后雨夜到了。

老天其實也是幫蘇遇月的，那夜下那麼大的雨，什麼靜什麼聲息都會被遮蓋。把事托付給保安的時候，蘇遇卿心里有那麼多的不確定，怕他不信的話，怕他錯過自己的電話，怕雨大了警察會推遲出警或許干脆不出警……可那些又是計劃里最重要的一環，不能不這麼做。

是的，的計劃，就是這麼簡單、暴，不想再把什麼都爛在心里，孤注一擲，想著萬一再有當年的事，那就撕虜開吧，把什麼都撕開！

不會給任何人掩蓋“真相”的機會！

而程，他是不適合出現在這種場合里的，不過他最后能意外到來，還是讓覺得又抱歉，又安。

當然，千言萬語，此時都說不出。

藥力讓疲憊，想著想著，又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已然是下午，覺床邊似乎有人，睜開眼就見程正靜靜地看著。

眼神很靜很靜，似乎有了什麼不同。來不及想明白，就聽他問:“醒了。嗎？”

了一下，搖頭，手上他的臉。

他鼻頭微酸，在手上蹭了蹭:“那也得吃點。”扭過頭去，打開桌上的食盒，“我讓媽媽給你煮了些粥，很香的，先吃點吧。”

他開盒的時間有點久，蘇遇卿覺得不對，撐起探頭去看他。

他居然哭了，滿臉都是淚。

蘇遇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