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如兒緩緩走進了養心殿，撲面而來的是曾經悉的龍涎香，挑了一點冷香的香味在里面，和他那個人一樣的寒涼。

看向了坐在龍案后批閱奏折的景帝，竟是有幾分恍惚。

一如回到了三年前，最仰慕他的時候。

深夜里端著自己親手做的茶湯，小心翼翼送進了養心殿的南書房里。

彼時是被蕭澤寵壞了的子，只想再離他近一些，再近一些。

鄭如兒一瘸一拐朝著蕭澤走了過去，兩條不一致，邁出去的步子荒誕又凄惶。

蕭澤抬眸看向緩緩走來的鄭如兒，上穿著一件早已經過時了的淡紫，就那麼走進了自己的視野。

看到那一抹紫，蕭澤眼底的愧疚加深了幾分。

鄭如兒很適合濃艷的裝飾，就像一只七彩的蝴蝶飛進了大齊帝王的夢里。

蕭澤站起，剛要迎接曾經寵過的嬪妃，不想看到鄭如兒有些可笑的腳步，本來想出去的手，藏在了后，手指一點點攥了拳。

他看到鄭如兒瘸了的，心的尷尬更大過了愧疚。

只要鄭如兒一天在他面前晃，三年前他犯下的錯事，就會一遍遍展示在其他人的面前。

那不是帝王對嬪妃的愧疚，那是帝王盡失的臉面。

蕭澤聲音多了幾分淡漠，看著鄭如兒道：“你既從冷宮里出來，便好好呆在昭宮里修養。”

鄭如兒微垂的眉眼染了一抹嘲諷，隨即表恢復了正常，只是那聲音可不僅僅像蕭澤那麼淡漠，甚至都有些全然不在乎的冷漠。

鄭如兒瘸著吃力的給蕭澤跪了下來磕頭道：“臣妾謹遵皇上教誨。”

所謂的讓好好呆在昭宮修養，那是不想讓到晃悠。

畢竟每次看到，所有人都會想起來蕭澤剛愎自用的惡。

蕭澤說罷，貌似也沒有別的話要同鄭如兒說，只是沖出來一薄涼的笑道：“這些年，你在冷宮苦了，朕都知道，朕已經命務府將昭宮里缺的東西補齊，你以后也好自為之。”

鄭如兒趴在地上，規規矩矩同蕭澤磕頭道：“臣妾謝主隆恩。”

蕭澤擺了擺手：“你退下吧。”

鄭如兒緩緩站起，的左疼的厲害，便是跪了這麼一小會兒就失去了知覺，麻麻酸疼的覺像是無數的螞蟻啃食的。

三年前，蕭澤誤以為殺了皇嗣，一怒之下狠狠一腳踹折了的左。

隨后就被侍拉進了冷宮里，從被溫清誣告到打冷宮，前后也不過幾個時辰而已，卻毀了的一生。

那個時候，是殘害皇嗣，連個孩子都不放過的毒婦。

這樣的人進了冷宮，便是連太醫院的太醫都躲得遠遠的。

的本就沒有人救治，只有忠仆向嬤嬤弄來了草藥幫涂在傷口，勉強撿回來一條命，可這條算是徹底廢了。

后來忠仆幫繼續在太池邊找能療傷的草藥時，卻被蕭貴妃撞見。

蕭貴妃是一把落井下石的好手，說邊的老嬤嬤東西，當場杖斃。

可憐一直跟著鄭如兒，把當親生兒疼寵的向嬤嬤就那麼被活活打死，尸都被丟到葬崗遭野狗分食。

不久又傳來母親死的噩耗，的父親馬上抬了杜姨娘為正妻，庶妹被送進宮頂替了的位置，庶弟鄭拓還借著母親留下來的勢，進了軍中做了副將。

比起疼痛難忍的，鄭如兒的一顆心更痛。

這一切都拜眼前這個狗男人所賜，若不是他不分青紅皂白就定了的罪，原本不會走到這一步的。

好恨！真的好恨！

鄭如兒幾乎用盡了全的力氣，才迫使自己忍了下來。

好不容易站起，沖蕭澤緩緩走了過去，突然抬起手，手中的簪子朝著蕭澤刺了過去。

“大膽！”蕭澤臉劇變，一掌狠狠拍在了鄭如兒的口。

蕭澤是練過武的，武功還不低，一掌直接將鄭如兒打了個踉蹌。

鄭如兒連連后退，單薄的撞在了后的紫檀木屏風上。

佝僂著子，嘔出了一口，一點點抬起手。

手中居然是剛剛被劃割下來的一片明黃碎布。

哪里能近得了他的？

鄭如兒大口大口著氣，角染著跡，眼底的笑容卻明的令蕭澤有些懼怕。

鄭如兒笑著笑著，流出淚來。

看著蕭澤道：“皇上，你還記得嗎？”

“你說臣妾舞跳得好，就在太池上建了一座紅袖軒，只有我們兩個人可以進的地方。”

“臣妾那個時候和皇上玩兒累了，困了，就睡著了。”

“皇上要上早朝，不忍心弄醒臣妾，便是命李公公尋來一把剪子，將臣妾枕著皇上的袖剪了下來。”

蕭澤聽回憶起過往，頓時臉上的表越發尷尬，忙手去扶鄭如兒。

鄭如兒偏開躲開，哭道：“臣妾自知殘疾，不能侍寢，即便是被皇上從冷宮里放出來，臣妾日后也會夜夜孤枕難眠。”

“臣妾不求皇上恩寵，只求皇上的一片布料陪在臣妾邊，聊以籍。”

蕭澤登時愣了一下，原來不是要殺他，只是為了拿他上的一塊兒布料，不想竟是又誤會了，將傷得那麼重。

蕭澤深吸了口氣：“來人！傳太醫去昭宮！”

他又看向鄭如兒：“你……你且回去，朕有時間會去看你。”

鄭如兒閉了閉眼，躬福了福后，轉一瘸一拐退出了養心殿。

夜已經很深了，鄭如兒手中死死攥著布料，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冷。

咬牙低聲呢喃道：“一個一個的來！先從誰開始呢？”

榕寧接回了鄭如兒，將鄭如兒送進了養心殿后，便回到了自己的玉華宮。

溫清，李公公一死，困擾那麼久的噩夢終于消停了，再沒有夢來。

一夜好眠，這一晚上睡得是真踏實。

第二天一早，榕寧起來梳洗打扮，不想翠喜疾步走了進來。

“主子！昨天晚上養心殿出事兒了。”

榕寧忙道：“出了什麼事？”

翠喜現在和雙喜走得越來越近，畢竟對雙喜有救命之恩，打探消息也方便。

翠喜忙低了聲音道：“昨晚，純妃娘娘用簪子差點兒傷了皇上。”

榕寧登時懵了，這個人是瘋了嗎？

蘭蕊此番卻走了進來：“主子，純妃娘娘請您去昭宮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