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敘白站在桌前，居高臨下地看著。

眉心舒展，神如常，但黑沉的眼眸和微微下的角卻出賣了他。

他在生氣。

顧知鳶曾經仔細觀察過他的一舉一，沈敘白緒平穩斂，只能通過微表來判斷他的心，雖然這招只適合他緒波大的時候。

但至現在，看出來了。

可是，他在生氣什麼？

又有什麼立場生氣？

顧知鳶心里也有氣，面無表地抬眼看他：“這跟沈總有關系嗎？”

“而且，聽別人講話，很不禮貌。”

沈敘白看著繃著的小臉，薄微抿，他沉默了兩秒，破天荒地開口解釋：“我就坐你們后。”

他進來的時候，服務員就引著他坐到了窗邊的位置，后就是顧知鳶和那個男人。

剛剛好聽見兩人有說有笑地聊天，以及那句“有意思”。

沈敘白垂在側的手掌一點點握拳，那天的話仿佛又再一次浮現在他耳邊。

古板又無趣。

或許有不人這樣評價他，他自己也這樣覺得。可聽見顧知鳶對其他人這樣說，他心里卻升起一難言的沉悶，像是堵著一塊大石頭，煩躁慍怒。

那個玩賽車的小子就有意思了？

沈敘白下頜繃著，理智和不停地拉扯著他。

他該視而不見，自己本就是無聊時的消遣，一時興起。

被玩弄一番，他既往不咎，已經是最大的寬容了。

他不該失控，不該不自，更不該按耐不住，作出這樣沖又不像自己的行為來。

但撞見相親，看著對其他男人笑語晏晏，他腔像是積攢了一堆郁氣。煩躁、窒悶，連同著那惱怒一起涌上來。

憑著那點僅剩的理智，他一直等著那個小子離開了才上前。

沈敘白看著顧知鳶微微蹙起的眉頭，眼底晦暗不明。

那張從前笑意嫣然的小臉，如今對著他只剩冷淡，這種巨大的落差攪得他心神不寧。

他習慣了掌控一切，第一次被緒驅使，整個人矛盾又糾結，自我難熬著。

“你這麼快就開始相親了？”沈敘白眼瞳幽黑，一瞬不瞬地盯著。

語氣，像是質問。

顧知鳶只覺得莫名：“你又不喜歡我，我相親與否，和誰相親都是我的自由。”

“你怎麼知道我不……”

“這是什麼況……”

沈敘白幾乎都要口而出的時候，程釗回來了。

他看著桌前站著的沈敘白，眉梢微挑，看向顧知鳶，用眼神詢問。

顧知鳶不想在其他人面前和他談論這些，淡淡道：“到個長輩打聲招呼。”

可沈敘白卻不想這麼輕易揭過，他冷笑了聲開口：“長輩？你口口聲聲說喜歡我的時候，可沒把我當長輩。”

顧知鳶瞳孔猛地一，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沈敘白就那樣站在那里，從容鎮定，冷峻深沉，帶著強大的迫。

程釗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眼底染上一興味，笑道：“我這是，誤修羅場了？”

沈敘白只是目沉沉地盯著顧知鳶。

顧知鳶沒想到他竟然會這麼說，自己的喜歡變他嘲諷的籌碼，快氣炸了，死死地瞪著他。

沒人理會自己，程釗也不覺得尷尬，他聳聳肩：“那，今天就到這里了？”

“需要我送你回去嗎？還是給你們留點空間？”他問道。

顧知鳶深吸了一口氣，下心底的惱怒，跟著站起來：“我也沒胃口了，走吧。”

說完，直接拎著包要走，而過的瞬間，沈敘白拽住了的手腕。

掙了掙手腕，沒掙。

剛想發火，余瞥見沈敘白掌心的紗布，滲出了些。

一下熄了火：“你的手。”

沈敘白沒松手，反而握得更了些：“我們談談。”

顧知鳶看著他用力的手指，眉心微蹙，強迫自己不在意，直視著他。

抿了抿，輕聲開口：“沈總，請自重。”

語氣很輕，但字，卻很重。

沈敘白看著眼底的冷漠，倏地松了手。

沒有停留，直接抬腳離開。

顧知鳶和程釗走到門外，程釗偏頭看了眼，轉著手里的車鑰匙，漫不經心地問道：“你和沈總，有過一段？”

“你認識他？”顧知鳶問道。

程釗輕笑了聲：“大名鼎鼎的沈總，南城誰不認識？”

顧知鳶扁了扁：“沒一段，以前不懂事而已。”

程釗垂下眼，烏黑卷翹的睫遮住眼底的緒：“那就行，你去哪兒，我送你？”

顧知鳶搖了搖頭：“不用了，我自己打車就行。”

他也沒強求：“行，那你記得回去說看不上我。”

顧知鳶笑了笑：“你也是。”

……

餐廳，沈敘白看著對面空空的座位，眼瞼微斂，直接給沈屹驍打去了電話。

今天的局面，他都不用想就知道是怎麼回事。

接到電話時沈屹驍正在做飯，他讓岑綰幫忙接了電話，開了擴音。

“來謝我了？”

沈屹驍一貫懶恣散漫的聲音混著水流聲傳耳中，沈敘白頓了頓：“你人呢？”

沈屹驍抬眸看了眼島臺前的岑綰，吊兒郎當道：“給我老婆做飯呢，今天非要鬧著吃油燜大蝦，煩人得很。”

上說著煩人，可語氣卻滿是炫耀。

沈敘白：“……”

岑綰瞪大了眼睛，用眼神警告他不許胡說八道。

“說正事。”用口型說道。

沈屹驍這才開口：“你那邊結束了？”

沈敘白嗓音清冷：“你約我就是為了放我鴿子？”

“哪能啊？我這可是為了你著想，到底喜不喜歡，今天不就知道了嗎？”

沈屹驍看了眼岑綰，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樣：“看在溫士的份上，我就不收你學費了。”

“你要是看到顧吱吱的相親對象哪兒哪兒都不順眼，甚至恨不得把他揍一頓，那恭喜了，你栽了。”

“你要是沒什麼覺，那我可以讓溫士給你介紹其他對象了。”

“你沒談過，我就說得清楚點，喜歡就追，不喜歡就劃清界限。”

沈屹驍一口氣說了一長串，電話那頭突然沉默了。

岑綰看向沈屹驍，這是什麼意思？

沈屹驍勾了勾：“親我一口我就告訴你。”

岑綰不理他，低頭盯著手機。

良久，那頭傳來一聲清洌的嗓音，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如果當初小綰真的不喜歡你了，或者不愿意跟你復合，你會怎麼做？”

“那是不可能的。”沈屹驍想也沒想的就否決了這個可能，“我老婆我得要命。”

岑綰在他腰上擰了一把，瞪著他。

沈屹驍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才垂下眸，認真思考。

“如果真有這種可能，那我不擇手段也會把留在我邊。”

“我喜歡的人，只能是我的。”

岑綰怔住，睫微微著，有些懵地看向沈屹驍。

沈屹驍抬手了的臉蛋，瞇了瞇眼：“別這麼看著我，你要是敢跟別人相親，喜歡上別人，我會打斷他的，再把你關起來。”

“只是，我不想把那些心機和手段用在你上。”

“……”

這邊沉默著，那邊也沉默著。

過了很久，那頭才傳來一道很輕的聲音。

“知道了。”

掛了電話，岑綰看著沈屹驍：“你別教，萬一大哥當真了怎麼辦？”

沈屹驍俯親了親的角：“我說的都是真話。”

也不是沒想過，只是沒舍得。

最重要的是，他運氣好，老婆也他，他不需要那樣做。

“你以為，我哥看起來霽月清風，對喜歡的人也能做個正人君子？”

岑綰猶豫了一下：“大哥應該……不會跟你一樣吧？“

沈屹驍直接在上咬了一口，惡狠狠道：“你別對他有濾鏡，我們上流的可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