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削了骨架？”昭明帝臉微變，“親自的手？”

“是的。”趙毅抹了抹頭上的冷汗，聲音難掩驚懼和震撼。

“不瞞陛下說，臣雖然在古書上看到過有‘凌遲之刑’，但真正有人能在現實里用出來，還是令人驚懼。也不知道沈姑娘哪來的本事，下起手來比刑還要狠，差點將兩個刺客折磨瘋了……”

昭明帝眸一暗，問道：“那兩名刑的刺客，現在如何了？”

“兩個人倒是還活著，就是神志不怎麼清醒了。”

趙毅苦笑道：“不止是他們，兩個旁觀的假和尚都快被嚇瘋了，就連臣自己，看過之后都覺得心有余悸。”

“嚴刑拷問后，人竟然還活著，如此說來，沈晚的審訊手段確實高明。”

昭明帝微瞇起眼睛。

審訊犯人的目的，是為了問出結果，不是要將人活活折磨死。

所以，如何把握這其中的尺度，擊潰犯人的意志，迫犯人吐實，這就是本事了。

沒點經驗的人絕對掌握不好。

趙毅想了想，猶豫說道：“陛下，臣有一個猜測，不知該不該說。”

“你說。”昭明帝抬眼。

“臣全程看了沈姑娘的審訊方式，所用的方式，不像是普通人自學的，反而像是軍中所用。”

“什麼意思？”昭明帝沒有聽明白。

趙毅解釋道：“陛下有所不知，刑訊審問的方法有很多，針對犯人的份不同，采用的方法也不一樣。”

“比如刑部的犯人，大多都是平民出，沒有經過專門訓練，因此拷問的方法不需要多嚴苛，便能撬開犯人的，但是在軍中就不同了。”

“軍中所擒獲的疑犯，大多是細、探子之類的。他們往往經過訓練，很嚴，甚至寧死不屈。想要撬開他們的，就必須用更加嚴厲的方法，普通的拷問手段對他們來說是沒用的。”

“你的意思是說，沈晚的審訊方法，也是軍中所有，一個外人本來不該懂的？”

昭明帝明白了他的意思。

趙毅臉凝重，點點頭：“軍中審訊原本就是機之事，別說外人，就是普通士兵都不允許探知，沈姑娘竟然通此道，這……就讓臣心里不得不起疑了！”

如今天下并不太平。

七國并立，國家與國家之間矛盾重重，互相提防算計。

雖然近些年沒有打仗，局勢卻依然不樂觀。

像今天這樣的刺殺事件，不止是北秦，放在天下任何一個國家里，都不算太罕見。

昭明帝在位這麼多年，遇到過的各種險說也有十幾次了。這也是他面對突如其來的刺客時，還能保持冷靜的原因。

昭明帝冷聲道：“你是懷疑，沈晚的來歷有問題？”

“臣不敢斷言，只是看沈姑娘的種種舉，與的份實在違和，讓人覺得奇怪。”

趙毅遲疑道：“若說到軍中審訊，我們北秦最通的是翊王殿下，陛下如果有疑慮，等翊王殿下趕到后，陛下可以再詢問一二。”

昭明帝不置可否，繼而又問道：“你和沈晚一同審問，那兩個縱火的和尚，都代了些什麼？”

趙毅道：“主要代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那兩名和尚并不是真正的相國寺里的和尚，而是虎狼山的土匪。他們冒充和尚潛寺中，為的就是在相國寺縱火，配合刺殺行。”

“但他們只是最外圍的人員，對刺殺了解不多，就連引火的桐油都是有人提前準備好的。”

“縱火完后，兩個假和尚就想趁逃跑，但因為不懂武功，只能冒險從寺廟后門出去，結果被軍發現，當場擒獲！”

“除此之外，他們還代了的撤退路線，斷龍坡這個地點也是他們代的。”

事已經很明顯了。

這是一場圖謀已久、外夾擊的刺殺。

假和尚負責縱火，擾視線，真正的刺客則借著寺中混，展開刺殺。

計劃并不復雜，卻十分縝，顯然是提前許久布下的局。

這些人還提前安排了許多暗手，比如將桐油藏在寺中，又事先調走了戰北寒和龍鱗衛，使得相國寺的防衛力度減弱，普通軍又不是銳刺客的對手。

再加上事發突然。

一方有備而來，另一方又毫無準備，刺殺的功率相當高。

只是，這些刺客萬萬沒想到，寺廟里多了一個“沈晚”。

一子疏忽，滿盤皆輸！

“沈晚”的攪局，直接導致他們大半計劃都失敗了，卻仍然令昭明帝和太子差點喪命，這就可以看出布局之人的心思縝。

如果沒有“沈晚”介其中，今天晚上的刺殺行，昭明帝、太子、寒寒，祖孫三代恐怕一個都跑不掉。

昭明帝沉聲道：“依你所見，兩個假和尚的供詞可信嗎？”

趙毅回答：“臣覺得可信，他們被嚇那副樣子，只怕也不敢再說謊了。”

昭明帝沒有再說話，閉目沉思起來。

這時，殿外忽然傳來一陣喧嘩聲，夾雜著驚喜的呼聲。

很快就有軍來報：“啟稟陛下，翊王殿下回來了！”

“讓他進來！”昭明帝驀地睜開眼，繃的臉一松。

殿門很快打開。

一風塵仆仆的戰北寒眼眸沉，大步走了進來，單膝跪倒在地：“父皇，兒臣來遲。”

“回來了就好，起來說話。”昭明帝直接問道，“知道目前什麼況嗎？”

“我已經讓龍鱗衛去附近搜救大哥和大嫂了，父皇不用擔心。”戰北寒用一句話解釋，聲音沉冷，“聽說父皇遇刺中毒，太醫怎麼說？”

“朕沒事，沈晚在危急關頭及時趕到，救下了朕，但寒寒卻被刺客帶走了！”

昭明帝語氣冷沉，抬頭看他：“你來晚了一步，沈晚已經追上去了。”

“什麼時候的事？”戰北寒鋒利的眉眼一沉。

“一刻鐘之前，沈晚活捉了兩名刺客，軍又擒住了縱火之人。親自審了刺客，出了他們的撤退路線和接頭地點，現在已經追上去了。”昭明帝直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