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在瞎說什麼呢?”
終于,趙雁川忍不住了,他猛地扯開嗓子沖著母親大聲一吼。
這一吼,直接震住了喋喋不休的母親。
趙雁川隨即又拉住母親的手,低了聲音對著母親道,“媽,你別說了,我們現在一家人不是好好的嗎?”
母親又愣了幾秒,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似乎說了許多不該說的話。咧開笑著,又心慌又張,手也開始不住的抖。
“海棠,你不要聽媽瞎說,我就是不放心你一個人去外地,萬一你要是……要是像上次一樣,你再到危險了,我和你爸可怎麼辦?”
母親說著說著,眼淚就掉下來。
我眼見著哭的聲淚俱下,原本還有所埋怨,此刻也顧不上了。我只能著笑臉,故作輕松的勸,“媽,你別著急,我沒事的。我真的沒事的,我讓我哥想辦法,我哥肯定有辦法的。”
我急得不行,只能先隨便找個理由敷衍著母親。
“海棠,媽媽剛剛說話太著急了一點,你不要放在心上,媽媽不是故意那麼說你的。”
我仍是裝作沒心沒肺的笑了笑,淡淡的說道,“我沒事的,媽,我知道你最近肯定是因為沒有休息好,太張了。沒關系,我就當你什麼都沒有說過,我也什麼都沒有聽到。”
哪兒能如此輕松啊!母親的一字一句,分明像一尖刺一樣,重重的扎在我心上。
即便是我此前對自己的世,已經有過很多次的猜想,可我始終都在欺騙自己說,只要他們不提,我就可以當自己的那些疑和猜想都是假的。
然而,當我真的聽到母親親口對著我,歇斯底里的喊著,當初就不應該把你留下的時候,我的心還是像刀割一樣,生生的疼。
母親見我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只當是我真的沒有把的話放在心上,立時喜笑開的道,“那就好,那就好,媽媽說的。你別放在心上,至于上學的事,你就安安心心的在梧城找個學校,有爸媽和你哥在邊,遇到什麼困難,我們還能有個照應。”
母親說著,又把目遞向趙雁川。
趙雁川卻是下意識的看向我,面對母親和趙雁川二人殷切都焦灼的目,我只能勉強的點頭,算是暫時答應了下來。
母親對我的反應表示很滿意,笑著拉過我的手,恢復了往日一派祥和的模樣,笑著道,“好了,我和你爸都了,你去給我們買點飯,好不好?”
我再次點頭,裝作很輕松的笑著道,“好,你想吃什麼?”
“隨便,清淡點就可以。”
“好。”我應下后,正準備轉,卻聽母親又不放心的代趙雁川,“你跟海棠一起去吧,可以幫著提一提。”
趙雁川欣然點頭,趕拽著我,一同出了病房。
走出房門的那一刻,我和趙雁川幾乎是同時舒了一口氣。
我深知,想要離這邊的一切,遠走他鄉去找我自己的路,這在目前看起來,格外的艱難。
可是不管再難,我都要去試一試。
如果在剛剛與母親發生對峙以前,我也許還會心有顧慮,顧及父母的想法跟擔憂,可是現在,我似乎不需要顧慮那麼多了。
我心事重重,卻又不想被趙雁川看出來,就裝作若無其事的問道,“我們去買什麼?”
“媽最近很喜歡吃醫院附近有一家的稀粥,我們就去哪兒買吧!那個……”
我見趙雁川話鋒一轉,又支支吾吾的,就刻意的回避了他的話題,自顧自的嘀咕著,“好啊,我怎麼不知道這附近還有賣粥的店子,很好吃嗎?”
趙雁川點了點頭,“還可以,爸爸最近吃不下別的,他還沒辦法自主咀嚼吞咽食。甚至是喝粥都沒辦法吞下去,海棠,媽剛剛說的那些話,你不要放在心上。這兩天你不在的時候,爸已經拔過幾次針管,摔過杯子了。”
到底還是繞不開這個嚴肅又令人痛心的話題,而我對母親突然變得如此暴躁的原因猜想,也算是得到了驗證。
最近這段時間,母親真的遭了很多。別說挨罵一頓,就算是把我打一頓,我也心甘愿。
“所以,你也不要怪。至于最后那些話,純屬是被氣瘋了。”
趙雁川的聲音還在繼續,而我已不想聽。
“哥,你不用安我的。我們先去買飯吧!”
“可是……那好吧!”趙雁川極不愿的應了下來。
于是,我和趙雁川并排著走出醫院,一路上都相對無言。
直到我們買完稀粥往回折返的時候,我接到了房產中介打來的電話,說是已經有人去看過我的房子,表示有意向購買。問我價格能不能一點。
我說可以等面談的時候,再聊聊房子的的價格。
寥寥數語后,中介說會確定好買方的意向價格,然后約個時間,等我們見面。
我掛了電話,跟趙雁川說是房產中介打來的。
趙雁川只是漫不經心的點了點頭,隨即忽的停下腳步,又一把拽住我,“你還是想去外地上學嗎?”
我毫不猶豫的點頭,“是!”
“因為席珩?”
我搖頭,“不全是。”
“那是因為什麼?”
我沉默。
趙雁川頓了頓聲,又輕輕的嘆了一口氣,低聲說道,“我只是怕爸媽會擔心你,老實說,你現在這個樣子,我也不放心你一個人外出。”
我說,“我知道。”
即便如此,我也還是想要逃離,一個人逃的遠遠的。我實在不知道,繼續留下來,我要怎麼面對父母,面對席珩。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好似做了個巨大的決定,而后鄭重其事的對著趙雁川道,“哥,你不用擔心我,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好!”趙雁川亦是沉聲回應。
接著我們一同走回了病房,我把買回來的食放在床頭柜上,只輕輕跟父母說了一聲我去看看曲悅,便轉頭離開了病房。
從父親這邊,到曲悅的病房,隔著兩層樓的距離,不過是幾分鐘的時間,我卻覺格外的漫長。所幸,當我拖著疲乏的步子走出電梯口,卻見曲悅正好站在病房門,長了脖子往前張著,在看到我之后,的臉上現出了一笑意。
我一步一步走向,也一步一步走向我。
又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我們互相抱在了一起,同時,也在相互著彼此的心靈。
我把下搭在曲悅的肩膀上,沙啞著聲音哽咽道,“曲悅,我要走了,以后你要照顧好自己,眼睛亮一些,離周楠遠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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