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記不清自己有多久沒有見到席珩了,也記不清最后見他是在怎麼樣的一番場景之下。再見之時,我竟有些恍惚,似乎眼前這個男人都不那麼真切了。
我兩手都被兩個男人錮住,目卻始終在席珩的上,他也在看著我,四目相對間,我又有些心虛。
心虛的是我之前對他的行為過于冷淡了些,我甚至不知道他今天是為何到此。
席珩意味深長的看了我許久,眸溫和且綿長,好似在有意安我的心緒,示意我不要太過張。
他來了。
他又一次,在我最無助,最需要人幫助的時候出現了。
說來諷刺,即便事過去這麼久,我也從梧城逃到楓城躲了這麼久,每當我想起一年多以前的那場事故,我依然沒有辦法把那個人與席珩聯系起來。
然而不可否認的是,這是第一次,我的心下升起了一疑慮,我突然想要問問,那天晚上他究竟遭遇了什麼,才會對我做出那樣的事。
萬一,那天晚上恰巧經過那條小路的不是我呢?
我癡癡的著他,卻見他在頃刻間變了一張臉,幾分鐘以前的溫全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暴戾和兇狠之。
席珩兇惡的瞪了一眼我側的兩個男人,倏地,冷冷的開口命令道,“你們放開!”
狠戾的語氣,滿帶著恐嚇的意味,讓人聽了不寒而栗。
兩個黑西裝男人聽言,立時轉頭相視一眼,而后不約而同的回頭看向后不遠的席母,似乎在等待著婦人的指示。
席母也已經沉下臉來,面凝重,冷冷的與席珩對峙。
“席珩,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席母聲俱厲,言語中著一不容置疑的威嚴。
席珩卻似沒有聽見席母的話一般,兩眼依舊冷冷的瞪著我側的兩個男人,“我讓你們放開!”
兇惡異常的話音落下,我分明覺到旁的兩個人都不自覺的抖了一下。饒是如此,他們的手依然拽著我的手臂,毫都不敢松開。只是再看向席母的眼神中,竟自多了幾分懇求的意味。
他們害怕席珩,同時又忌憚席母。
我則像個木頭一樣,夾在幾個人中間,原本為當事人的我,突然間就變看戲的。
接著,我聽見席母怒不可遏的拔高了音量,沖著席珩就是一頓訓斥,“你真的要為了這麼個人跟整個許家過不去嗎?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會給我們席家造多大的損失?就為了這麼個人,值得嗎?”
是啊,值得嗎?
想起過往的種種,如果不是因為最開始的那一場事故,或許,或許我真的會不顧一切的艱難險阻,和席珩在一起。
畢竟,是我心心念念追逐了那麼多年的男人啊!
想到這兒,我的心又是一陣生疼。
我無力的看向席珩,突然間,也很想知道席珩的答案。我以為他會猶豫,會思考片刻,卻不想,席母的話還沒有說完,席珩便暴的打斷了席母的問話,他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回道,“沒什麼值不值得的,我,這也是我欠的。”
席珩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刻意將目投向了我。
幾乎是在那一瞬間,他原本狠戾的臉,又恢復了面對我時那般溫和的模樣。他深邃的眼眸中,滿覆,好似能化出水來。
天知道,在聽到他說那三個字的那一瞬間,我秉著呼吸,甚至連心跳都了半拍,接著,我的心跳急劇加速,砰砰砰的,快要跳出來。
我不敢再看他,只是無措的著電梯旁的數字,又從一開始,一點一點的往上加。
耳邊,席珩低沉的嗓音還在繼續。
“媽,若非當年你耍那些手段,我和之間,又怎麼會錯過這麼多年,又怎麼會平白無故多了這麼多誤會?”
席珩的話,如同一記驚雷,在我的腦子里轟然炸響。連帶著,我驚魂甫定的心緒,也在頃刻間,更顯驚詫和意外。
我詫愕不已的回過頭,持著鄙夷的目看向席母。只見眼神閃躲,始終都不曾正眼看我,先是撇眼示意抓著我的兩個男人松開手,接著又重新看向席珩,微微了瓣,似有什麼話難以啟齒一般。
我怔怔的盯著,無比張的等的解釋,甚至都忘了活活被拽的發麻的手臂。
席母停頓了好一會兒,才戰戰兢兢的開口道,“我這還不是為了你好,席家和許家是世,你和許輕煙的婚事從你們小時候就定下了,你和郎才貌,兩個家族聯姻,有什麼不好?”
席母的言語明顯沒有之前的囂張氣焰,聽起來顯得底氣全無。
話落,卻聽席珩咬牙切齒的質問,“所以,你就在我的水里下藥?想要讓我和許輕煙生米煮飯?”
席母忽的啞然。
而我也終于明白,一向溫文爾雅的席珩,怎麼會……
這一切竟是拜席母所賜,其緣由不過是為了促席珩和許輕煙的婚事,如此惡俗又狗的理由,竟讓我和席珩同時淪為了犧牲品。
一時間,我竟是不知道該同席珩,還是該心疼自己。
我楞在原,呆呆的看著席珩。
也是在這一瞬間,我看他猩紅了雙眼,眼里分明閃出了些許晶瑩的,他是那麼的無力且絕。即便如此,他在看向我的時候,還是在用盡全力的給予溫暖。
我從來沒有看過席珩這樣過,饒是他在親口告知我,那個把我擄進樹叢里的人是他的時候,他都沒有如此悲痛過,好似下一秒就會死掉。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他的樣子,我的心也跟著生疼生疼的,就像被人生生的給撕裂了一樣。
忽的,我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我不顧席母那剜心的目,一步一步的走到席珩前。
席珩微微蠕著,我聽到他輕輕的喚了一聲我的名字。
“海棠,我……”
而后,我墊起雙腳,將瓣湊到了席珩的邊,徹底堵住了他的言語。
我沒有閉眼,瞪著眼睛看著眼前被放大的臉龐,接著,我清晰的覺到有兩行溫熱的,順著我的臉頰落。
我分不清那是我的眼淚,還是席珩的。
我看到,他也沒有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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