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的葬禮，啟榮帶著喬婉過來吊唁了。

靈堂設在了鄉下。

初傷心到沒有力氣應付任何客人，包括一年只在生日回來吃頓飯的兒子，以及那位只遠遠看過幾面的千金孫。

同樣是老家的脈，同樣是啟榮的兒，初從小吃盡苦頭，長大了還沒來得及一天福，就慘遭橫死，不明白老天爺為什麼不帶走那些惡人，而要帶走的乖孫，也不明白為什麼要讓會白發人送黑發人的巨大悲痛，恨不得跟乖孫一起死了。

初全程趴伏在黑棺木一頭，灰敗個臉，有氣無力。

哀樂循環播放，靈堂氛圍抑沉悶。

喬婉吊唁完了就站在院子里，不止一次的想來看看，陸琛和初第一次見面的地方，看看啟榮口中滿是泥濘的田埂，麥田，螢火蟲，長滿青苔讓陸琛磕破膝蓋的階梯，暴風雨里相互依偎抵足前行的影，小山坡上夕余暉，青草漫漫，畫畫的和駐足觀看的年……

畫面在腦海一一閃過，但喬婉卻對不上號，也無法帶。

到的只有歪斜的電線桿反應出的貧瘠的落后，滿的塵土，潑糞的時蔬，到都是令人厭煩的惡心的螞蟻和蜈蚣，還有那些低素質穿得邋遢的村民，他們像看白天鵝一樣看，談論著和初的不同，城里有錢人的高貴。

初過世，這麼大個事，啟榮和再沒，也得留下吃了晚飯再走。

他是這麼想的，但許書琴提著菜刀出來時，他還是灰溜溜走了。

許書琴罵人有多難聽，角度有多刁鉆，有多潑辣，啟榮是領教過的。

罵他假惺惺。

他無法反駁，他確實只是礙于面回來做個面子。

罵他賣屁，賣求榮。

砸他爛菜，咒他下半輩子去監獄，死了沒人收尸，老婆兒都給人糟蹋。

要不是鄉里鄉親的拉著，許書琴不砍他兩刀，也要咬上兩口。

喬婉等在車邊，看到這一幕，里吐出兩個字，“瘋狗。”

啟榮習以為常，臉上都是麻木，他坐進駕駛位，喬婉跟著坐進去，忍不住問，“姐姐真死了？”

怎麼覺得那麼難以置信呢？想方設法沒弄死初，結果把自己作死了。

啟榮出一支煙點上，慢吞吞說，“我看了傷的監控視頻，不是假的。也看了在福鑫醫院的就診記錄，ICU監控。可能是太差，又是傷又是人流手，也可能是自己不想活著……”

除此之外，啟榮也很難想到別的解釋。

人的生命，本來就很脆弱。

“如果是真的……陸琛不去看最后一眼就算了，今天葬禮也不來，也真夠絕的。”

喬婉剛唏噓完，啟榮就說，“陸家人來了，你要不要下去打個招呼？”

喬婉朝窗外看去，就看到陸家的車隊在馬路牙邊停了下來，一共三輛車，前后兩輛車為中間的加長林肯保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