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失眠好了，可是他習慣卻沒改。

只是這天他正要把錄音上傳，登錄上去，卻彈出提醒“賬號碼不對”。

以為是輸錯了碼，他又試了第二遍，第三遍，第四遍……

反復幾次，仍是不對。

鍵盤按擊的力度逐漸變重，他漸漸失去耐心，那串碼他早已爛于心，他不可能記錯。

直到這一刻，溫禮昂終于意識到了什麼。

是姜筠把碼改了。

大腦有一瞬間是空的，已經習以為常的事，突然被剝奪了權限，他到無助，久久沒有回過神。

不知在電腦前坐了多久，他心里只剩下一個聲音，他要知道原因，他要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做。

實在太了解，溫禮昂只試了三個碼就登錄了上去。

“這里保存的都是我最重要的回憶，你肯定是置頂的第一個。”姜筠曾經說過的話還在耳邊響起。

當年，他看著坐在電腦前，把以他為名的文件夾置頂。

而如今置頂的文件夾，那個“溫禮昂”的文件夾不見了，不僅僅只是刪了一張、兩張照片，而是整個文件夾都消失了。

刪除了和他有關的所有照片，除了家庭合照外，他連一張照片都沒留下。

頭痛如同經歷了宿醉，短短幾秒里，他似乎猜想到了什麼，鼠標不停地往下拉，終于，他的視線凝住。

滿屏幕的文件里，他果然看到了一個悉的名字——“陳琎”。

他忽然明白，刪掉他的原因，當然是他的位置已經被別人取代了。

他對而言，已經不再重要，也不再需要了。

第65章

溫禮昂坐在二樓的觀景臺看了一晚上的雪。

風雪加的夜晚, 鋪天蓋地的白，只有路燈昏黃，為視線里唯一一抹暖, 偶有雪花飄進來, 溫禮昂攤開手, 雪花緩緩落在掌心, 他看著它在掌中融化。

聽說人在極度寒冷的時候, 大腦反而會變得更加清醒，但于他而言, 清醒是一種痛苦。

越清醒, 越是痛苦。

尼古丁的味道在空氣中蔓延, 手上的香煙快要燃盡，這個夜晚, 他頻頻記起姜筠拒絕他時說的話——

“因為，我想和他有未來。”

那天，他放下了所有的尊嚴和底線，用他最為不恥的方式企圖讓搖，可還是不屑一顧。

他甚至不祈求得到完整的心, 只要施舍一點點的，他就能活下去。

在面前, 他做了最極端的假設，他對說他不要任何的名分，他說他可以為婚外的對象，為躲在暗的人, 雖然這只是欺騙的說辭, 但也沒有任何搖。

不要他的，不要他的尊嚴。

不要他的錢, 也不要他的。

曾經他一點點的好，都甘之如飴，如今他幾乎把他的心全掏出來給，卻不要了。

他不知道他還能做什麼。

他向走近一步，就會往后再退一步。

他從來沒有過這麼無力的時刻。

本以為遠離了這一切就能漸漸淡忘，但他低估了姜筠在他心里的重量，逃離了北城，他在陌生的國度呆了將近一個月，環境變了，但心里的記憶無法刪除。

日出之時，太掛在林間枯木上，如同油畫里的世界，靜謐又溫。

直到尖銳的電話鈴聲打斷了這一切。

任由鈴聲響了一遍又一遍，來人不厭其煩，似乎要等到他接聽電話為止，溫禮昂不耐煩地起走向客廳，看到微信顯示的昵稱，他眉頭皺得更深。

“大外甥，吃午飯了嗎？最近過得怎麼樣？”

獷帶著口音的男聲在電話那頭響起，夾雜著電視里嘈雜的聲響灌耳，異常刺耳。

“有事？”他用的是公事公辦的口吻。

“好久沒聯系了，這不是阿東就要娶媳婦了，想喊你回老家喝喜酒，那娘家人瞧不起咱們，嫌家里窮，你回來給咱們長長臉。我和他們說，我外甥是個企業家、大老板，經常登報紙，他們還不信呢。”

溫禮昂站在臺握了手機，林間草叢里有小一躍而過，他大腦開始放空。

見他不說話，男人又開始翻起了舊賬。

“咱們說到底也是一家人，以前你家里出了那樣的事，要不是我收留你，你都要宿街頭了，舅舅是對你不好，但好歹也把你送到好人家家里去了，你才能走出我們櫝邊村，你現在能有這麼大的就，你多多也得記點舅舅的恩。”

溫禮昂最想忘的記憶就這麼被他輕飄飄地提起，拳頭攥，正要把電話掛斷，又聽見他笑嘻嘻地說：“順便也帶你朋友一起過來，沾沾喜氣。”

溫禮昂神一愣：“什麼朋友？”

“就前兩年到家里來的那個，什麼名字我倒是忘了，”男人咳了咳嗓子，“反正長得很漂亮的，說是剛畢業，那會過來還給我們買了很多東西。”

一顆心吊在懸崖邊上，溫禮昂額頭冒出了冷汗，幾乎拿不穩手機，連聲音也在抖。

“是不是……姜筠？”

男人努力回想，但還是想不起任何細節。

“記不得了，都那麼久的事了，不過你舅媽手機里倒是拍了好些照片，但不知道還找不找得到，怎麼了？”

壁爐里的火還在燃燒，溫禮昂把手靠近，但先覺到熱的竟然是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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