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外公提到季蕓士，季嫋有些晃神，算算日子好像又有很久沒見到了。

季蕓這些年對于季嫋的照顧確實是不足的，季嫋父親去世的那一年，事業剛剛起步。

但因為季嫋父親的離開對于季士的打擊太大了，一度有了息影的想法。

季士不想再有憾了，想多花點時間陪陪季嫋。

但季嫋沒同意，堅持讓季蕓繼續去拍戲，那會兒抱著哭得傷心的季蕓，小小的盡量給予季蕓最大的溫暖，說，“爸爸還在的時候總以您的夢想為先，支持您，爸爸不在了，那就換我支持您。”

“別放棄，繼續走下去吧，爸爸說讓我替他去看您的每一個領獎時刻，您要是放棄了，我拿什麼去和爸爸分。”

小時候是怪季蕓的，跟季蕓的事業相比，跟爸爸好像總是被排在后頭。

但是后來也理解季士了，每個人都有追求自己人生的權利，沒人規定人就一定要被困在家庭里。

季嫋父親臨走的時候，季蕓和季嫋都陪在他的邊，電視里放著的是季蕓拿了金馬新人獎的那部電視劇。

他對著季嫋說，“嫋嫋看，媽媽真酷啊，以后媽媽的領獎臺，爸爸是見不到了，你替爸爸去看看好嗎？”

季嫋那會兒十八歲，聽到這話生生憋紅了眼，并不想讓爸爸看見自己的最后一面是在哭的，出了一個笑，說“好。”

此后季士的每個重要的領獎瞬間，季嫋都沒有缺席，會特地拍下照片去墓前給爸爸分。

季蕓士明天在京都剛好有個頒獎禮，季嫋要去的。

結婚的消息，也選擇明天和季士說。

第二天并不是個好的天氣，落了雨讓二月的京都更顯寒涼。

這個獎本來年前就要頒完的，但年前因為一些特殊原因沒法辦，就一直延到了年后。

季蕓去年演的那部大山題材的電影也了這次百花影后獎項最有力的選作品。

季士著助理給安排了位置，那助理似乎是個新來的小姑娘，站在季嫋邊總是忍不住地去瞧，“您這張臉不進娛樂圈簡直就是娛樂圈的一大損失，本來以為季影后長得已經夠好看了，沒想您長得更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季嫋只當那是場面話，也不是個太過于注重自己外貌的人，語氣有些淡，禮貌地對說了聲，“謝謝。”

助理直接領了季嫋去位置上，本來是想帶著季嫋去后臺見見季影后的，哪想著季嫋拒絕了，說是要直接去位置上。

后臺此時很多人，季嫋跟季士站在一起肯定會引起很多人的關注，不想引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今兒穿了一件青云錦旗袍，略施黛，頭發整齊地盤著，沒有很華麗的裝束，像枝清麗的梔子花，俗清冷，與那個名利場有些格格不卻因此顯得出眾。

季嫋坐的是貴賓位的后排，靠近觀眾席，那會兒后頭有幾個的還在那兒討論。

“這是哪個明星，長得這樣好看，怎麼覺沒在熒幕上見過。”

“是哪個導演要捧的小花吧。”

“我靠素就敢上場，不過這側骨相也真絕了。”

“媽呀我要趕拍下，說不定明年了，我這波照片還能高價出手呢。”

………

季嫋沒注意到后頭的靜，因為黎東庭那會兒給發了消息，他主發的，季嫋心里也有些小小的激。

黎東庭：在哪兒？

季嫋：怎麼了。

回答完，季嫋就給他拍了張現場的照片。

季嫋等了一會兒，沒見他回消息，只當他知道了，聊天沒有繼續下去，心是有些失落的，想著自己是不是回復得太無趣了，剛猶豫著要不要發個表包活躍下氣氛，黎東庭就回了消息。

黎東庭：去當明星了？

季嫋見他在跟自己開著玩笑，抿著角不自覺地向上勾起。

季嫋：嗯，明星一日驗卡。

黎東庭：那看來今晚是請不到明星吃飯了。

季嫋見到這條消息心里其實是有些小憾的，在聊天框里打了字，又刪掉，最后又打了上去，咬著手指在發送鍵上晃了晃，一閉眼還是點了下去。

季嫋：明星可以將明天的時間預留給你。

反正兩人都是在開著玩笑，這樣發……該不會引起一些什麼別的歧義的吧。

等了五六秒季嫋還沒見對面回復，又長按著那個聊天框想要將那條信息撤回。

還沒等按下，黎東庭回了消息。

黎東庭：那請你幫我預約一下明星明天的時間。

季嫋那會兒一下便笑開了。

他哪兒還需要什麼預約，今兒是遇見了特殊的況，要是放在平常，他一說，即便吃得再飽了，季嫋也會立刻過去的。

頒獎禮很快就開始了，等到了百花獎影后獎項揭曉的時候，季嫋在那個屏幕上又看見了自己的媽媽。

很難形容那種覺，之前去電影院看過季士演的這部電影，這會兒看到屏幕回放的彩片段，季士皮天生就白那會兒拍戲的時候卻生生曬得又黑又紅，前期可能還需要化妝化上去，到后面真是純曬出來的那種，皮都有些裂開了。

季嫋那會兒心里是自豪的，但看到季士裂開的臉又有些心疼，季士或許并不是一個好母親，但絕對是一個好演員，好榜樣。

最后公布獎項得主時，季嫋早早就舉起了手機，心底是對季士有些自信的，這個獎項該是屬于季士的。

臺上的主持人喊出，“季蕓。”的那一刻，臺下的呼聲很大，掌聲不斷，季士又收獲了屬于自己的又一個閃時刻，季嫋心里為驕傲的。

獲得獎項的意義就在于肯定一個演員有沒有將一個人演活。

季嫋看見了季蕓上臺時眼角溢出的那一滴淚。

季蕓將那位形象塑造得很好，即便看過幾遍，大家還是會為季蕓所飾演的那位大山所落淚，困于大山，困于家庭之中，的意識卻越出了封建，高于世界。

“是個未過高等教育的農民，是個被迫屈膝于家庭之中的養媳，是個不得不躬耕于農田支撐起家庭的那柱子，在絕境中忍，將孩子送去了更大的世界，在黑暗中迎來明，中年時期不再忍耐反抗家暴，走出了滿是霾的人生，在明中找尋屬于自己的花，老年時期開著自己的小三環游世界。”這是屬于季蕓飾演的那位的頒獎詞，是對上力量的贊賞。

“用二十幾年的時間追求夢想，經歷十年的籍籍無名，終于種出了屬于自己的花海，走上了屬于自己的一條花路，用二十幾年的人生飾演無數角，彌補電影史上力量現的空缺。”這是屬于季蕓自的頒獎詞，這也是獨屬于季蕓上的力量的贊歌。

季嫋看著季士登臺，看見了季士眼角的淚水，卻沒發現自己的眼里也盈滿了淚水。

季蕓穿著一席黑禮服高高舉起屬于自己的金獎杯的時候，季嫋心里默默念著，爸爸你看見了嗎，媽媽真的很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