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人生啊——完蛋了。……

一汗味！臭！

王樂捂住了鼻子，“唰唰唰”退出去三步，停下，又跑似的沖回去，劈手奪過對方掌下的小孩再次“唰唰唰唰唰”退出去五步。

那男人眉頭微蹙：“搞什麽？”

他把手裏的水瓶換了只手，仿佛下一秒就能直接甩王樂臉上把擊飛十米遠。

——但沒甩。

手過去了，往王樂的方向。

王樂的明炮瞬間變啞火，先是愣了兩秒，隨後一嗓子嚎了出來。

“錢哥！錢哥！”

聲音出來之後人就大膽一點，王樂單手環住小孩的肩膀退至電線桿下，另一只手拿著手機虛張聲勢地指向對方：“有流氓——！”

應行去拉應穗的手都還沒出去，就這麽被一聲尖給喊懵了。

他下意識看看自己後，沒人。

流氓？

誰？

下一秒，一個男人不知從哪飛而出，跟個炮仗似的砸在應行上一把架住他的手臂：“別怕！錢哥來、來——”

話都沒說完，就被對方一個矮卸了力，反手輕而易舉制住了。

礦泉水瓶掉在地上，滴溜溜滾開老遠。

應行一臉懵，一句“不是？”才冒出口，都還沒來得及解釋，只聽一聲劃破長空的“哎喲！”響起，孫姨抄著個雨傘閃亮登場。

“誤會了誤會了！放手！快放手！”

應行聽話地把錢百強往前一推。

錢百強踉蹌兩步，轉擋在王樂前：“小兔崽子！你攤著事兒了！”

應行腦袋上的問號掉了一地：“我幹嘛了？”

王樂立刻大聲控訴：“他對小孩手！”

“哈？”應行彎腰撿起地上的礦泉水瓶，“誰？”

“！”王樂一指前的小孩，“你的鹹豬手都擱人頭上了你還想——”

“哥哥。”

一聲稚的聲讓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他是我哥哥。”

哥哥。

是哥哥。

應行雙臂往前一抱，像個大爺：“過來。”

應穗擡頭看了眼王樂，然後屁顛屁顛跑向他。

王樂停頓片刻，直起子。

眨了兩下研究，擡手把手機著耳廓，面向一轉，繼續打的電話。

“嗯……沒什麽事，隔壁老王被發現了，報警要理呢……”

應行：“……”

神經啊。

他按住小姑娘的腦袋，看見對方頭上還卡著兩個的發卡。

“姐姐說送給我。”應穗憋著，可憐地說，“我很喜歡這個……”

應行擡眼瞥了眼這個與周圍格格不的“大小姐”，覺得應該也不是個壞心的。

但這玩意兒看著不像幾塊錢的玩意兒，他拿不準價格，就不打算收著。

“讓你還回去，怎麽還多帶了幾個回來？”應行三下五除二把應穗腦袋上的發卡摘了，“還給人家。”

應穗吸吸鼻子，只好又捧著發卡回到王樂邊。

王樂掛了電話，又把發卡給卡回去了。

“小姑娘就要漂漂亮亮的，這些姐姐送給你的，以後要多洗臉梳頭發，別跟你哥一樣！”

最後一句說得輕，說完還瞥了眼不遠的某位“哥哥”。

而那位哥哥饒有興趣地看著們，似乎并未被一而再再而三的唱反調而生氣。

應該也不是個會責備妹妹的人吧？

王樂想。

推推應穗：“回去吧。”

應穗跟個皮球似的，又樂顛顛跑回應行邊。

應行按住的腦袋，妥協了。

“不說謝謝嗎？”

應穗連忙轉對王樂道了謝。

“謝謝。”應行也隔著幾米的距離向王樂微微頷首。

小孩乖乖巧巧，哥也人模狗樣。

懂事禮貌的小孩還是很招人喜歡的。

王樂心好上一秒，等兄妹倆離開後又重新跌谷底。

錢百強見沒什麽大事，正打算原地開溜。

結果溜到一半被逮了個正著。

王樂挽住他的手臂：“哥哥，你不會不管我吧？”

剛見過別人家的兄妹相親相，錢百強聽見這句九曲十八彎的“哥哥”簡直汗直立。

“要不您直說？”錢百強哭喪著臉，“我能做到的肯定去做。”

-

王樂的要求很簡單，需要一個能看得上的房間。

可這個地點定在了桐紹，又不是那麽簡單了。

錢百強帶著前前後後看了十幾家酒店，每個都不合的意。

直到天漸暗，車子兜兜轉轉又開回了小鎮，王樂肚子咕咕了起來，今晚的棲之所還沒有定下來。

抱著玩偶在車後座不下去：“那我就睡車上好了。”

錢百強表痛苦：“大小姐，一會兒老爺得給我打電話了。”

“打唄，”王樂無所謂，“你就說我中午睡了一覺，現在在醫院陪我看皮科。”

錢百強：“……”

他還不想丟了工作。

就在這不上不下十分尷尬的時候，車響起了一陣鈴聲。

錢百強還真接到了王建國的電話。

王樂“唰”一下坐直了子，打算隨時開演頭痛疼哪兒都疼的戲碼，可下一秒卻聽見話筒那邊傳來爹低沉的嗓音：“管天管地還能管著你的嗎？打車回來！”

錢百強嚇一哆嗦：“可是王總——”

“可是什麽可是，”王建國冷哼一聲，“聽的聽我的？！”

電話被猝然掛斷，錢百強立刻棄車而逃，任憑王樂在後怎麽喊都不回頭。

車鑰匙留在車裏，現在真的可以在車裏睡覺了。

于是，無人的小鎮街邊，王樂一個人站在昏黃的燈下，覺全世界都拋棄了。

-

王樂最後還是回了孫姨家裏。

時間不早了，在這個陌生的小地方，不敢一個人在外面晃。

雖然一下午的時間，孫姨給房間裏又添了不東西。

但都是些無關要的，也沒讓王樂有多滿意。

好在床鋪被子都很幹淨，上面有一洗的香味，很暖和，應該洗後曬過。

極其痛苦地洗了個澡，換上睡上了床。

空調開到二十四，蓋著被子有點冷。

王樂找了一圈沒找到室溫度顯示屏，想想也是沒有的，于是把空調調高了兩度。

擡頭看了眼牆上的壁掛空調，覺得奇怪，再看一眼，把遙控按爛也沒辦法把上面亮著的數字關閉。

屋裏有淡淡的，王樂睡著總覺得難。

但現在這個點去醒孫姨明顯不太合適，最後他也只能嘆了口氣，卷子被子沉沉睡過去。

-

在孫姨家的第一晚，王樂睡是睡著了。

得到了放松，神上更加折磨。

竟然睡著了？

而且還睡到了日上三竿！

不應該渾起疹子進醫院、被折磨得不人不鬼、讓王建國後悔終生嗎？

這樣和揚言離家出走然後去家大吃大喝有什麽區別？！

王樂，你怎麽盡這些丟臉的事？！

決定今晚要不眠不休熬出黑眼圈才好。

然而沒等下定決心落實計劃，孫姨那邊馬不停蹄地過來，告訴吃完午飯就可以去學校報道了。

王樂如夢初醒，覺得自己幻聽：“哪？”

“學校啊，”孫姨笑著說，“桐紹一中，是這裏最好的高中。”

王樂手上的筷子“啪嗒”一下掉在桌上：“你的意思是、我要、在這、念、公辦、高中？”

從小在貴族私立學校長大，雖然偶爾主課會讓人心累，但總會有一些副課和游學會全球跑，大家在一起等同于旅行度假。

王樂沒吃過豬也見過豬跑，知道絕大部分高中并非如此。

他們被局限于半米大的書桌前，一坐就是一整天。

沒有課外活，沒有自己的時間，所有的力都用來學習，只為了一座名為高考的獨木橋。

又不用！為什麽要去念公辦高中！

王建國竟然讓上這種高中，王建國是真的不打算讓回去了？！

“啊——”王樂發出慘，“我要去跳樓！”

孫姨也愣了，忙不疊地起：“，你可千萬別幹傻事啊！”

王樂一張就開始哭：“王建國為了個人竟然這樣對我，我現在就是個沒人要的小孩——”

孫姨全家上陣挨個的勸，這邊沒勸一會兒呢，裏屋的小孫子突然也哭起來了。

預算這群人又忙不疊地去照看小孫子。

王樂一睜眼周圍就剩孫姨兒子跟面面相覷，哭著都沒勁，幹脆閉了。

把碗裏的飯吃完，放下筷子起拿出手機，出門給自己姥姥姥爺打電話，窩在牆角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告狀。

姥姥姥爺正在遙遠的新西蘭度假，聽到孫這樣委屈也心疼得不行，馬上就要下懿旨讓王建國收回命。

王樂覺得自己又有希了，但很快，姥姥的懿旨下到一半停住了，轉頭委婉地告訴王樂，他爸總不能一輩子單著。

全！世！界！都！在！跟！！作！對！

王樂絕地掛了電話。

在陌生的巷口站了一會兒，蕾小擺仿佛都變得灰撲撲的。

王樂低頭踢了踢地上的石子，的小皮鞋上面有一層薄薄的灰。

彎腰用食指抹了道鞋面，再擡頭，看見一個著膀子的中年男人正一臉怪異地盯著，王樂嚇得沒敢再有半分停留，連滾帶爬地回了孫姨家。

當天下午，去了學校。

心裏還存著一份僥幸，覺得王建國指不定是嚇一嚇。

然而當抱著一摞厚重的書本達到高二三班的教室時，才明白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這是我們班新的轉學生，王樂，大家歡迎。”

稀稀拉拉的鼓掌聲響起，混雜著天花板上掛著的“昂吱昂吱”響的風扇聲，像王樂此時生了繡的腦子，其中一個名為“理智”的螺快要斷裂。

簡陋而陌生的環境、三分打量七分排外的集。

燥熱難耐的天氣，以及晦暗不明的未來。

王樂呆滯地想：人生啊——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