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哇，你還厲害嘛！”……

王樂的個頭不矮，被安排在較為靠後的窗邊。

邊都是男生，被太一曬，悶著汗臭味。

王樂只坐了一節課就不了了，捧著自己曬紅了的胳膊去找老師換座位。

“坐哪兒都行，不坐窗邊上。”

“最後一排也行，我看不到黑板會自己站起來。”

大小姐雖然任，但僅限于在人面前，比如他爸。

像是錢哥孫姨這些比較的人也會有一點，但不多，多了對方就會為難。

至于今天剛見面的老師，那王樂就沒什麽脾氣，畢竟尊師重道這樣的概念還是植在腦海中，剛來，不敢過多造次。

既來之則安之，雖然心悲戚覺得天都塌了，但表面上還是要逞強，做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看看王建國還能對幹出什麽喪心病狂的事。

于是王樂被重新安排在了最後一排靠門的位置。

抱著書本過去，發現自己還有個同桌。

同桌是個高個子男生，正趴在桌上悶頭睡覺。

看起來已經不省人事很久了，好的，省去了一些沒必要的流。

王樂放下書本，特地了一下這裏的空氣狀況。

門口通風，暫時沒有什麽異味，尚且可以忍。

拉開書包拉鏈，坐在木凳子上整理文，前排有同學扭擰著子打量，低著頭就當沒看見。

但打量的時間要是太久了，就擡頭同樣打量回去。

板著臉的、略帶兇樣。

很快也就沒人敢打量了。

下午四節課，上到五點四十放學。

下課鈴一響，背上書包起出門，統共不過邁了一步就出了教室，作無比流暢，讓明白了自己誤打誤撞出來的座位的含金量。

今天的晚飯在食堂吃，王樂著手上的飯卡往食堂裏，其實還有點小期待。

沒吃過這樣的大鍋飯，但大家都著往食堂去，味道肯定也是不錯的。

——雖然賣相差了點。

王樂在一盤盤看起來像豬食一樣的炒菜裏選了一份尚且還算鮮亮的西紅柿炒蛋，刷了三塊五，又給加了一勺仿佛泡水一般稀叭叭的白米飯。

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一臉疑地端出來。

走到餐筷拿了筷子，再抻著脖子去看周圍同學是不是跟一樣。

總覺得自己打錯飯了，這不應該是人吃的。

為什麽西紅柿炒蛋裏面有這麽一大塊生姜？為什麽米飯煮的像稀飯？

不過打都打了，著頭皮坐下，準備嘗一嘗。

但一掃眼看見其他同學都端著個小碗，是食堂免費送的紫菜蛋花湯，王樂也湊熱鬧過去打了，一個碗裏飄著幾頭發一樣的紫菜，上面浮著兩點油。就像禿頂的大叔總喜歡把那幾頭發往中間攏，這兩點油也在努力證明自己不是水是湯。

王樂不是個浪費糧食的人，但實在是喝不下去這水油混合。

吞了口唾沫，夾了一塊西紅柿。

廢半天勁把皮給去了，試毒一般送進裏咬了一口。

然後就中毒了。

為什麽這樣一道稀疏平常的家常菜會做的又酸又鹹？

王樂差點沒吐出來，補救一般往裏噎了一口米飯。

然後就被那米飯稀泥一樣的口功催吐了。

王樂用紙巾捂著，還保持著自己最後的面。

一路狂奔到垃圾桶把飯菜全給吐了出來。

能接世界上有難吃的飯菜，但不接有這麽難吃的。

想不通，也不明白，為什麽除了以外其他每個人都吃的這樣津津有味。

王樂把那份西紅柿炒蛋帶回去給了孫姨，整個人如死狗般倒在了的小沙發上。

十分鐘後，孫姨上樓給帶來了一條噩耗。

晚上七點半要去上晚自習，一直上到十點。

王樂坐那兒半天沒緩過勁來。

“晚自習？”疑地開口，“social嘛？”

說完又反應過來孫姨聽不懂英語，便翻譯了一下：“社嗎？”

中文孫姨也聽不懂。

孫姨說就是在教室裏寫作業。

王樂瞳孔地震：“寫兩個多小時的作業？”

的天塌了又塌，都快塌剛果盆地了。

更恐怖的是孫姨又說：“兩個多小時你都不一定寫的完。”

王樂盤算著要不跳樓吧。

可惜是個惜命的，在窗邊上轉悠半天覺得還是活著更好。

包括活著去上晚自習。

七點半，教室裏零零散散只來了七不到。

老師站在講臺上清點人數，王樂的睡神同桌也沒有來。

接著就是漫長的自習時間，王樂被悶熱的夏夜蒸出一腦袋汗。

今天剛來，老師特地告訴明天這幾天適應為主，不作業也沒關系。

但王樂多有點反骨，越這麽說就越想著把作業上去。

但當看清黑板上今天的作業時，又覺得自己的反骨好像也不是那麽重要。

為什麽數學會有兩張卷子？

為什麽英語一張卷子就算了還有一張報紙？

為什麽語文要背誦默寫一篇三頁紙的文言文？

為什麽化學要寫將近十頁的練習冊？

王樂把作業一一記錄下來，對照書本理解了數量後，碎了。

好像兩個小時真的寫不完今天的作業。

又碎了。

但碎也沒碎多久，王樂試著寫了寫英語，發現比想象中的簡單。

數學……數學就算了。

語文背一背也能背下來，剛默寫完一遍就已經十點了。

時間過得這麽快嗎？

王樂放下筆，肚子“咕嚕”響了聲大的。

晚飯沒吃，好。

可現在這個時間點，除了學校食堂還亮著唯一一個小窗，已經沒有飯店開門了。

王樂只好不信邪地又過去，買了份蓋飯。

裏面的柴得剌嗓子。

因為太了，王樂著頭皮給吃了下去。

結果吃完都沒出食堂，就開始肚子疼。

在廁所蹲了半天，燈還是聲控的。

晚上十點多，王樂邊拍手邊流淚，就怕出什麽意外，心裏害怕得不行。

等到解決完畢出了食堂，月朗星稀，夜風拂面，想起自己還沒寫完的化學練習冊，那種凄涼蕭瑟的覺從心底湧出，簡直就要迎風落淚。

吸吸鼻子，忍不住說：“王建國，我更恨你了。”

晚上，王樂已經能接浴室幹不分區，也能接總是亮著燈的空調。

熬夜寫完了作業，把自己卷進被子裏時看到了沈和菀給發的問候信息，瞬間眼淚直流。

“嗚嗚嗚……”

電話接通王樂就開始哭，跟沈和菀天南地北吐槽了一通這邊哪哪都不好。

想說的太多了，委屈也太多了，不知道說了多久睡著了，隔天一看手機，倆小時通話記錄，掛斷時間是在淩晨兩點。

王樂腫著眼泡，跪坐在床上給沈和菀發信息。

【王樂：昨晚上吵你睡覺了吧。】

沈和菀那邊很快回了過來。

【沈和菀：沒，今天周六公休。】

王樂哇一聲哭了出來。

為什麽星期六還要上課啊！

【沈和菀：要不然給叔叔道個歉吧？】

王樂毅然決然的回複：不。

都做到這份上了，如果向王建國低頭，那豈不是功虧一簣？

沈和菀只好無奈道：明天我就去看你，不哭了，抱抱。

一個擁抱足以補充滿面對殘酷現實的勇氣，明天的好朋友就來了。

王樂就不信了，這臭老頭就真能讓在這破地方呆一輩子。

一個鯉魚打起，覺得自己又可以繼續跟他爸鬥了。

不就是吃苦麽！就要苦到王建國心疼！

什麽孫姨做的飯，不吃！

就喜歡吃學校那破食堂！

王樂背著昨天寫好的作業，仿佛一個視死如歸的戰士，踏上去往學校的不歸路。

早自習連帶前兩節課，的睡神同桌都沒到場。

王樂一人獨占兩張桌子，直到大課間有個男生突然告訴今天是和同桌倆人值日。

“我？”王樂指指自己，有點懵。

的同桌沒來上課，值日生就剩一人了。

“我一個人掃整間教室？沒人通知我啊？班裏值日是按照什麽排序的？”

那人擰著眉，態度極其惡劣地說了一句“讓你掃你就掃”，接著就下樓做廣播去了。

王樂臨危命，留在教室裏對著角落的一堆拖把掃帚發愁。

總覺得哪裏不對，但這時候老師都去場維持紀律，跑去問老師明顯來不及。

初來乍到，想找個人問問。

結果隨機問了一男一，都擺擺手跑得像個兔子。

這種有一種明明知道自己可能被坑，但是又只能咽下這口氣的憋屈著實讓人難。

王樂拿著掃帚思考再三，最後還是決定這委屈誰誰，憑什麽就得一個人在這打掃整間教室？

所以等到廣播結束，那個男生回來看見王樂坐在原位，怒氣沖沖地質問為什麽沒有打掃。

“我為什麽要聽你的？”王樂擡眼看去。

雖然坐著，但氣定神閑，氣勢上一點沒輸。

“就算我要值日也應該是衛生委員提前通知我，或者把值日排序規則告訴我，我理解并接了才行。而且原本兩個人的工作現在給我一個人，這不公平，我不做。”

那男生沒想到看起來紅齒白容易欺負的小姑娘竟然還是個茬，登時被噎了一下。

兩人産生了爭執，周圍有同學圍觀。

其中一個生站出來，把手按在王樂的桌上，卻是擡頭對那個男生說：“應行前天不是和你換過值日了嗎？你今天讓掃什麽地？”

那男生心虛地側過子，嘀咕一句“多管閑事”後就走開了。

王樂在短短幾秒把事理清，一拍桌子就站了起來：“應行就是我同桌吧！他跟你換了值日，所以今天掃地的應該是你！你什麽病？覺得我新來的就想使喚我？故意的吧！”

王樂一嗓子吼出來，音量大到震耳，把整個教室都給吼安靜了下來。

那男生同樣停下腳步，一臉懵地看著，王樂把手上的書本卷起來，指向對方：“你什麽？走，跟我去老師辦公室！”

男生灰溜溜地跑出了教室。

王樂還想去追，被剛才那個替解圍的生握住手臂：“哇，你還厲害嘛！”

這算變相的阻止，王樂停下來，看向那個生，片刻後向出手去：“王樂。”

對方也識相的松開王樂，同樣手跟握了握手：“李榮心。”

李榮心是王樂在班裏認識的第一個朋友，是個話多開朗的孩子。

第三節課間，李榮心過來和王樂聊了聊班裏的況。

整理來說大家都友好，但是一鍋粥裏總有幾個老鼠屎，不去理就好了。

王樂點點頭，也覺得沒必要和不值得的人浪費緒。

“不過值日的確是同桌一起的，等到了你和應行值日那天我提前告訴你。”

“應行是什麽樣的人？”王樂問。

可能跟自己接最多的同桌還是先打聽一下。

“正常人，”李榮心拍拍應行的桌子，“他曠課老手了，來了也就是睡覺，你把他當空氣就好，不用理他。”

王樂點點頭，不是很明白這種人在班裏存在的意義。

有了一個朋友之後，今天就比昨天好過很多。

采納了李榮心“食堂土豆還不錯”的建議，非得頭鐵再去食堂逞那個強。

“怎麽樣？”李榮心坐邊，還特別抱有期待地問。

王樂是強迫自己把又酸又鹹的土豆咽了下去：“還……行……吧。”

多一秒都想吐。

把午飯大部分都給了李榮心，王樂沒吃什麽。

等到晚上，再也不想去所謂的食堂沒苦吃，可是打開手機外賣，周圍除了相隔十幾公裏的鮮花蛋糕店，什麽都沒有。

王樂咬咬牙，三百塊錢點了個蛋糕。

然後直到晚自習快開始了都還沒有送到。

電話裏外賣員著一口聽不懂的方言，嘰哩哇啦說了一堆不知道的地名。

王樂不懂分明有定位為什麽非要打電話來問，知道什麽啊幹脆急得說不要了，對方還把臭罵了一頓撂了電話。

王樂委屈得不行，買了個幹面包，蹲在食堂外的角落捧著手機邊啃邊抹眼淚。

“嗚嗚嗚嗚姥姥，這邊什麽吃的都沒有，土豆是酸的，是柴的，米飯像稀泥，好難吃，我本咽不下去。我已經連續吃了兩天這些東西了，我昨天晚上肚子疼，今早起床頭還暈，我好難，我——”

的話在一個擡眼後戛然而止。

不過兩米遠的垃圾桶旁邊，一個男生正疑地看著。

清清爽爽的短發，鼻梁高。

上穿著高二年級的藍白的短袖校服，與王樂同級。

好面。

應該是見過。

但王樂想不起來了。

看什麽看，有什麽好看的。

睜大眼睛瞪回去，水汪汪的，還掛著淚。

那男生挑了下眉，扔掉手上的垃圾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