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 “我能看出來應行很喜歡……

應行從來沒跟梁長說過這些, 他才高二，還有很多時間。

而且他也沒打算說，因為正如王樂所想那樣, 梁長應該也不會讓他留在桐紹。

面對王樂的質問，應行沉默下來。

“你這麽喜歡管別人的閑事嗎？”

王樂一愣, 沒有想到應行裏會蹦出這樣的字眼。

什麽時候, 他們之間淪為了“別人”，是“閑事”。

王樂覺得自己像一個自作多的小醜, 那些超出友的親和偏, 在此時顯得尤為可笑。

間翻湧著晦的緒, 王樂咬著牙把它們全咽下去。

轉過臉, 視線朝上微微仰頭, 退眼淚後整理好表, 再淡然地開口：“是我多管閑事。”

晚上, 王樂一瘸一拐地回了家。

應行跟在後，一路上跟個啞似的沒說半句話。

王樂腰沒那麽疼, 但心疼。

應行那句話像針似的, 不是大刀闊斧砍下來的疼，而是細細紮進裏, 隨著的作慢吞吞的挫痛。

一句“別人的閑事”幾乎把他們之間隔開了相識後的最遠距離，甚至比陌生人還要遠。

沒有對話, 沒有流。

孫姨家門口，王樂在門前停住腳步, 猶豫片刻後還是轉過了。

應行立于雪中，雪落在他的頭上、肩上，把黑的服染上一層薄薄的白。

相比于王樂的全副武裝，他穿得相對單薄, 夜風卷著碎雪，吹過那張略顯蒼白的臉。

他擡眼看過去，白雪映襯得黑夜都亮了不。

王樂低垂著睫，輕聲道：“以後不要說那樣的話，別人會很難的。”

和著冬夜的風雪，能看見姑娘家一縷烏黑的發，像洇上宣紙的墨，散進漫天大雪裏。

細微的關門聲，比遠呼嘯的風還要輕。

可那“咔噠”一下，卻如千鈞般在應行心底落下了鎖，他像是被銬在了原地，半天彈不得。

樓上亮起燈，垂下的窗簾微，既然靜止。

應行仰起臉，瓣翕張，卻沒有聲音。

想說什麽，卻不知說什麽。

這兩年他被生活推著往前走，打工、上課、照顧家人。

他努力扛起父親肩上的擔子，不是那麽寬闊的肩膀在一夜之間磨得遍鱗傷。

傷口結了痂，了繭，慢慢也就變得寬厚可靠起來。

如果他不往前走，倒下去的不止他一個。

可單單是走起來就已經很累了，哪裏還有功夫去想走得方向是對是錯。

“……”

以後？

何談以後。

-

之後幾天，王樂都十分禮貌地和應行保持著分寸。

沒有通，不去打擾，甚至刻意回避，在應行示好求和時閉上眼睛。

不吃，油鹽不進。

周末，更是自己窩在家裏沒出去。

應穗想找王樂堆雪人，纏了應行半天都沒個回應。

梁長察覺到異常，問應行是不是之前給的那份文件讓王樂生了氣。

可應行就沒給。

他不知道怎麽解釋，悶著聲把自己關進房間裏。

手機上的信息編輯了無數次，那個發送鍵始終點不下去。

晚上，家裏來了客人，幾個叔嬸阿姨拎著禮品上門，想問問他們之前說的事。

梁長一件沒收全給還了回去。

“這是咱們共同的事，能有結果我肯定不瞞著的。”

可有結果太難了，所有人都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死死不放。

陳斌找應行喝酒，在他耳邊絮絮叨叨。

應行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一味地喝著悶酒，醉得一塌糊塗。

腦子裏後知後覺才想起陳斌的話。

“你什麽都不用做，只要相時不經意間出過去的事，心疼你，肯定會背地裏幫你查的。”

應行猛一聽覺得有道理，後一想發現這不就是利用嗎？

于是陳斌開導他：“那樣的人家，有過一段就很好了，抓住機會，別想太多。”

可惜，他就是個多想的。

王樂那樣的人，只要有過一段，就再也走不出來了。

-

元旦後，距離期末還剩下半個多月。

下雪不冷化雪冷，班級裏充斥著擤鼻涕的聲音，仿佛空氣中都沾染著揮著鞭的冒病毒。

沒有暖氣王樂已經很難忍了，不能再忍沒有空調。

想單獨裝一個被學校反對，給每個教室都裝一個則獲得了榮譽證書。

王樂時隔半年又一次名聲大噪，不知道是不是“和應行分手”的謠言影響，敢于走近的男生越來越多。

排除掉那些不懷好意的黃，只要是禮貌地表示好的正常男生，應行都不會阻撓。

王樂以前遇到這些有多遠躲多遠，現在卻一反常態，只要應行不管的通通接下來。

線上試著接可以，線下不行。

王樂每天起床打開手機，印眼簾的就是一整排的早安。

像皇帝上朝一樣，在路上批閱奏折，把那些紅點全給點掉。

中午再收獲一批午安。

這樣折騰了有一個星期，王樂煩了。

但打掉牙往肚子裏咽，慢慢地就把手機給戒了。

以至于某天中午閑來無事去學校超市買塊橡皮，發現沒帶校園卡也沒帶現金也沒有手機，一個人尷尬地在收銀臺站了會兒，轉決定把橡皮放回去。

卻有人給付了錢。

隔壁班久仰大名的班花收起校園卡，看著：“聊聊？”

王樂頓了頓，把橡皮裝進兜裏。

聊聊就聊聊。

班花名雙如儀，很別致的姓，很好聽的名。

王樂驚訝于自己竟然對這樣的名字沒有印象，但轉念一想，大概是應行那個毀三觀的緋聞太駭人聽聞，讓自忽略了其中的生。

“你和應行分手了嗎？”雙如儀開門見山地問，“或者說你們在一起過嗎？”

王樂一愣，心想果然這橡皮錢不是白付的。

“沒有在一起。”如實回答。

“我猜也是，”雙如儀點點頭，“想不出他會談。”

聽語氣，倒是沒有一點“遇見了能躲八百丈遠”的厭惡。

王樂偏過臉：“你不討厭他嗎？”

“討厭的，”雙如儀微微嘆了口氣，“他用那樣的話拒絕我，很侮辱人哎。”

王樂忍不住為應行正名：“他不是那樣的人，他只是——”

話說一半，又停住，好像說出真相也侮辱人的。

“我知道，”雙如儀卻接上了王樂的話，“就因為那樣我才討厭他。”

那一雙好看的細眉皺著，抿起來。

分明在表達負面緒，但人一眼看過去卻總覺得有一子說不清道不明的俏。

班花也不是徒有虛名。

“可他卻跟你走得那麽近，”雙如儀的眉頭在這一刻舒展開，轉頭可憐地看著王樂，“這就是富婆的快樂嗎？”

王樂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我只是看他嚇人，找他送我回家而已。別看他現在聽我話的，以前我可是費了老鼻子勁請他他才答應的。”

“我猜也是，”雙如儀也跟著笑起來，“應行初中就那個格，倔驢一樣。”

“你們是初中同學？”王樂驚訝道，“那你肯定知道他和趙晴雪那一段了。”

“……”

兩個生是扛著零度上下的低溫，著腦袋在場上嘰嘰喳喳地走著圈。

好在今天太足夠燦爛，走一會兒熱起來也就舒服不。

“聽說徐秋也向你告白了，我的天，我才覺得他這個人不錯，他又轉頭向你告白了，為什麽啊？”雙如儀崩潰道。

“可能因為我有錢？”王樂笑著猜測，“不過我也覺得徐秋人好的，做事大大方方的，可以當朋友。”

雙如儀從短暫的崩潰中回過神來，贊同道：“他的奧數很好，你可以跟他一起參加數學競賽。”

“我不行的，”王樂連連擺手，“我上次月考數學才考了八十一。”

雙如儀又道：“你的英語好，可以參加一些英語相關的比賽，高考加分。”

王樂搖搖頭：“我沒打算參加高考。”

早在幾年前就已經通過相關的語言考試，也滿足了其他申請條件。

只不過那時就讀于英國的高中還沒有畢業，差了兩年時間就不了了之。

現在算算時間，是可以再次申請了。

“你要出國啊？”雙如儀驚訝了片刻，轉念一想也是正常，“哦，那應行知道嗎？”

王樂搖搖頭，突然也有點擔心起來：“你別和他說。”

雙如儀點點頭：“他應該難接的吧。”

“可能……”王樂拖著聲音，卻話鋒一轉，“也沒什麽不能接的吧。”

低著頭，一腳踢開地上的石子。

想起幾天前應行說的那句話，心裏還約泛著難。

“會難的，”雙如儀篤定道，“我能看出來應行很喜歡你。”

“沒有‘很’吧？”王樂猶疑著，“可能只有‘一點’喜歡。”

“那也沒辦法吧，”雙如儀長長嘆了口氣，“‘我們喜歡你’比‘你喜歡我們’要更難啊！”

“啊？”王樂沒聽明白，“為什麽？”

雙如儀思考片刻，笑著說：“可能是你太有錢了吧。”

王樂微微皺眉：“那這算是個缺點？”

“應該吧！”雙如儀笑著挽上王樂的手，“果然，能和李榮心玩得來的格都很好，以後我們就認識啦！”

王樂和雙如儀相見恨晚，在場上活活走了快一個小時。

吹了那麽久的冷風，又突然進到暖氣十足的教室，這麽忽冷忽熱的來上一下，鼻腔細管宣告罷工，分分鐘給破裂開來。

王樂覺得有點幹，呼吸疼。

擡手鼻子，出一手的。

愣了一下。

“王樂！你怎麽了？！”

王樂本人都還沒反應過來，徐秋已經沖到了的面前。

一旁背單詞的應行恍如夢醒，等他側過子，卻發現徐秋已經慌地掏出手絹，一把按在了王樂的手背上。

“啪嗒”一聲，又一滴鼻滴落在了徐秋的手背。

應行：“……”

他直接上手，住了王樂的鼻翼兩側。

同時不忘開口，對徐秋道：“手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