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 “你覺得你們能接異國……
王樂曠了一個下午的自習。
到了晚上, 幹脆連應行也一并消失了。
他倆在班裏屬于那種默認的班隊,起初誰也沒當回事。
但隔天,應行回來了, 王樂還是沒來。
李榮心發給王樂的信息一直沒回,才意識到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課間跑去問應行, 結果對上一張沉的臉, 立刻就明白了十有八九跟這狗男人有關。
距離寒假的前兩天,王樂離開了桐紹。
甚至都沒有收拾東西, 孫姨家二樓的窗簾還停在應行上一次看到的位置。
也沒有和任何人打招呼, 就這麽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一月底, 年關將至。
桐紹年味漸濃, 外出打工的年輕人都陸陸續續地回了家。
趁著假期, 應行重舊業。
除夕前後最缺人手, 整天忙碌下來也能賺上不。
累了倒頭就睡, 也想點雜七雜八。
這段時間梁長在家都不敢說話太大聲,一是怕吵著應行補覺, 二是怕點著了應行這個悶著炸的炮仗。
他心裏憋著氣, 梁長知道。
除夕夜,小小的鎮上響起不間斷的鞭炮聲。
梁長抱著應穗在沙發上看春晚, 應行坐在旁邊陪著。
小品不怎麽好笑,但應穗笑得很開心, 小姑娘的笑聲清脆,應行的目掃過紮起來的羊角辮, 微微勾了下,很快放下。
年初一,應行起了個大早,和陳叔一起跑大。
他學晚, 比大多數人長一歲,一個月前年,可以考駕照了。
陳叔慫恿他趕拿個證,到時候能搭班開開夜車,掙得可比零工多。
應行想了想:“我還要高考呢。”
陳叔拍拍他的肩:“喲,回心轉意了?”
應行笑笑,沒說什麽。
他格好、力氣大、能吃苦、不耍頭。
跟應行搭班做過事的都喜歡這小子,年紀大點的,把他當兒子,也會勸一勸他好好高考,別走這條路。
那時候應行不聽,頭鐵就認著錢。
現在好一點了,竟然也知道自己要高考了。
“能學還是得學,”陳叔皺著眉,猛了口煙,“年輕人還是得出去闖闖!”
應行跟車去了外地,混了兩頓飯吃,年初二早上才回來。
囫圇洗了個熱水澡,套了個子紮進房間睡覺。
結果也沒睡多久,梁長醒他,坐兩個小時的綠皮火車去省的舅舅家。
他們祖輩就剩下一個姥爺,和舅舅住一起,兩家離得遠,平時不怎麽來往。
過年車票張,梁長一般年初二過去串個門,給老人送點東西。
之後又回來了,鄰居朋友串串門,說說吉祥話,頭幾天就跟趕集似的這麽過去了。
不過今年有點意外的是,礦難害的其他四家在晚上攢了個局,喊梁長一家過去一起聚一聚。
幾家一起喊,梁長抹不開面子就應了下來。
他們這五家人,兩年來都是互相扶持著走過來的。
應行當初也過其他人的照顧,所以現在沒辦法面對那麽多充滿希的眼睛。
他們把希都押在了應行上。
可應行是走出第一步都用盡了全部力氣。
他沒去,知道這頓飯自己坐不住,去了難免被追問有關王樂的事,他最近聽不得這些。
應行選擇在家睡覺。
就是睡也沒睡踏實,不一會兒有人敲門,他披上服出去,竟然是趙晴雪。
“有事?”應行著頭發,被打擾睡覺沒多開心。
趙晴雪意識到自己的唐突,下意識了肩膀,把頭垂下來:“也、也沒事。”
“有事說事。”應行轉進屋,把門留給趙晴雪。
趙晴雪跟著走進玄關,但也只停在了玄關:“我向道歉了,我家沒有瞞住資助我們的事。而且我也向解釋了,你是被迫的……”
“沒有,”應行把自己砸在沙發上,“我自己要做的。”
趙晴雪抿了抿:“我知道你不想這樣。”
應行沒有吭聲。
屋裏只亮了玄關的一盞小燈,有些暗。
趙晴雪能看見沙發後應行蓬的頭發,還有他去倒水時煩躁的作。
“你和道個歉吧,”趙晴雪鼓足勇氣說,“已經原諒我了,肯定也會原諒你的。”
水杯落在茶幾上,“噠”的一聲。
應行垂著眸:“我知道了。”
“很心的,你多說幾次,一定不忍心怪你的。”
趙晴雪努力地勸著,說了一大堆。
這不像是的格,大概是著急了。
“知道了知道了,”應行還得反過來勸,“他們去吃飯了,你沒去嗎?”
趙晴雪微微嘆了口氣:“我看你沒來,就自己出來了。”
說著,轉從門外搬進來什麽,放在鞋櫃上:“這是陳斌哥讓我帶給你的。”
“嗯,”應行應了聲,“替我謝謝他。”
趙晴雪走後,應行沒有繼續續上他的覺。
他就這麽坐在沙發上,點開手機,刪掉聊天欄裏原本編輯好的一段話。
指尖點著屏幕,刪刪改改輸進去新的。
反複讀了幾遍,卻又在臨發送時全部刪除。
他的那句“對不起”依舊沒有得到任何回複,王樂原諒了所有人,但唯獨原諒不了他。
應行苦中作樂,心想這算不算一種變相的特殊?
可就是這種特殊,才讓欺騙更加痛苦,無法原諒。
應行破天荒地希自己在王樂心裏是個和趙晴雪一樣的普通朋友,他的對話框排在一堆紅點點的最後面,等著王樂挨個回複,說“沒關系,不用放在心上”。
可是什麽都沒有。
他也不該奢。
關掉手機,應行起去玄關查看。
趙晴雪送過來的竟然是一打啤酒。
應行面無表地拆出來一聽,仰頭灌了一半。
涼意宛如蛇蠍,從嚨直通心肺。
他著剩下半瓶,回屋披了件外套。
年裏的桐紹很是熱鬧,走幾步就能看見玩煙花的小孩。
應行沿著月一路朝著後山過去,在涼霜一般的夜空下,隨便坐在一田埂上。
看著遠漆黑的山林,仰頭長長吐出一口氣。
心口的悶堵像是略有緩解,他想起過去的一些往事。
二月的深冬,已經看不見螢火蟲了。
-
京市。
王樂有一個星期都沒出門。
在家給王建國織了一條護膝,上面的花紋是梁長教的。
最近一直在搞這個東西,坐床上織,坐沙發上織,曬太織,看電視也織。
本來是新手上路,愣是幾天給織完了。
覺得不過癮,又給沈和菀織了條圍巾。
又給穗穗織了一條。
然後愁眉苦臉地想要怎麽送給應穗。
“寄過去唄,”沈和菀說,“反正你也不回桐紹了。”
“誰說我不回?”王樂極其小聲地反駁。
“不是王叔叔說的嗎?他幫你查那件案子,你就好好在京市呆著。”
王樂放下手裏的針線,像個青蛙似的鼓起兩腮。
“可我還沒答應他。”
“不答應?”沈和菀驚訝道,“你想怎麽樣?”
“我可以自己去查,”王樂看向沈和菀,格外認真道,“我核實過了,所有的收據、欠款、賠償合同都是真的,人證證在,我不信在這個法治社會,一個平民老百姓還不了冤?”
沈和菀頓了一下:“但他們的確不了。”
“那是他們沒錢,”王樂一合計,覺信心滿滿,“我找最好的律師,打最的司,我就不信了——”
沈和菀忍不住打斷的幻想:“不你怕王叔叔把你的卡停了嗎?”
王樂眨眨眼睛,茫然道:“真的會停嗎?我以為你們都是說著玩的。”
從小到大,王樂就算和王建國吵得再兇,王建國也沒停過的銀行卡。
之前王樂偶爾會看見朋友間吐槽卡停了沒錢了,還以為大家在搞象。
沈和菀無奈地搖搖頭:“王叔叔對你真的很好了,你還要繼續跟他作對嗎?”
“這怎麽算是跟他作對?”王樂不理解,“就算留在京市我也是吃喝玩樂半年,去桐紹我也是吃喝玩樂半年,有什麽區別嗎?”
沈和菀捧著臉,嘆息道:“他可能怕你真的嫁在桐紹,腦子一說不去英國了。”
“那不可能,”王樂連忙搖頭,“雖然我的offer還在路上,但肯定能申請功,我好不容易考的呢,怎麽可能就不去了?”
沈和菀臉上浮出笑容,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還好還好,你的頭腦還算清醒。可你和應行怎麽辦?他知道你七月份一定會走嗎?你走之後還要跟他繼續聯系嗎?”
王樂歪著腦袋,目盯著一,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你在英國好歹也要讀個四年吧?你覺得你們能接異國嗎?”
“我本就沒想那麽多,”王樂雙手抱頭,嗷嗷直,“怎麽就異國了?我和他什麽都沒有啊!我現在還生他的氣呢!他竟然利用我接近我爸,我真的!真的很討厭他這樣!!!”
王樂倒在沙發上,像一塊抻開了的熱年糕,黏糊糊的粘在那裏一不。
“得了吧,”沈和菀在後腰上拍了拍,“你要真討厭他早就答應王叔叔了,還至于和我地說這麽多?當初你和阿峪吵架時,可是提都不讓我提。”
王樂翻了個面,把邊的線團在自己的肚子上,直直地看著天花板:“可他也是沒辦法,他不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其他人。”
趙晴雪的小作文洋洋灑灑一千字,把知道的所有一切全都發了過來。
應行也有他的不得不,王樂也清楚,最初他并非帶著目的有意接近。
“可我還是很生氣,他不能直接來找我嗎?”王樂“唰”一下坐起,“我看起來很沒用?他這是不信任我!”
沈和菀無語死了,撿起一個抱枕就往王樂上砸:“你糾結的竟然是這個嗎?”
“當然還有別的,”王樂點開手機,看著那短短的一條信息就來氣,“道歉就要有道歉的樣子!最起碼也要像雪雪那樣深度懺悔兩千字吧?一個‘對不起’就想讓我原諒他?沒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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