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 66 章 “我好想你呀!”
王樂像一場和而又旖旎的夢, 來時碩果累累,走時春暖花開。
應行一覺夢醒,看向屋外的漆黑長夜, 總有一種仿佛沒存在過的錯覺。
然而這份不安并沒有持續太久,從清晨起床的那一刻, 到坐在教室的最後一排翻開英語書為止。
一張折了兩次的數學試卷正老老實實躺在他的單詞表那一頁。
146分, 一個幾近滿分的績。
應行把試卷展開,從頭到尾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
除了最後一個大題的最後一個小問算到一半思路跑偏, 能做出來的基本都對了。
他想起王樂最後那幾個月瘋狂刷題的樣子, 當時還以為這姑娘為了跟他賭一口氣豁出去了。
可都這麽豁出去了, 最後也沒見著對方把這張試卷拍他臉上。
應行角勾起淡淡的笑。
“行哥, ”馬皓在前排默默回頭, “你是不是瘋了?王樂走第一天你就在這笑?”
應行心好, 樂意分喜事, 把王樂的試卷轉過來給他看:“是不是很厲害?”
馬皓先看見分數欄裏那個紅彤彤的數字:“146?”
應行偶爾一張數學模擬卷考這麽多分數好像也不奇怪。
這個反應不對,應行低頭把卷子翻過來看了眼姓名欄, 空著的。
于是他只好撿起筆, 把王樂的名字寫上,再展示出去。
“啊!?”馬皓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數學什麽時候這麽好了。”
得到了讓自己滿意的反應,應行心滿意足地把卷子重新收回來, 像他以往那般慢慢悠悠地靠回他的椅子上:“世上無難事,只要肯努力。”
“是啊, 只要肯努力,”馬皓的視線逐漸迷離,定格在虛虛的半空,“以前我想都不敢想, 王樂竟然會主親你。”
應行猛地擡了頭。
“真的啊?”馬皓如遭雷劈,不敢置信,“你們不是假的嗎?!”
應行頓了頓,適當心虛了一下:“你怎麽知道?”
“你們天天在我後面嘀咕我能不知道嗎?”
應行:“……”
藏得深。
馬皓毫沒有察覺到應行微微變臉,繼續自顧自地嘀咕著:“我昨天晚自習聽說,還以為是假的。天殺的,大小姐竟然會親你?”
應行角微不可查地了一下。
“憑什麽啊?”馬皓的腦袋方式是一顆生了鏽的齒,“咯吱吱”的轉了回去,“就算是行哥也難以置信的。”
應行皮笑不笑地把他的腦袋重新轉了回來:“那你覺得,和誰就理所應當?”
話題進行到一個不能繼續下去的程度,馬皓立刻改口,十分嚴肅道:“你們合適!”
心口不一的祝福,應行也沒覺得他們真的合適。
算了。
他把卷子重新疊起來夾進課本裏,想起之前那個賭約,心裏暗暗生出些許之前沒有的心思來。
今年六月到明年六月,還有一整年的時間。
既然要追上王樂,那就不妨跑快一點。
王樂也讓他快一點,那就再快一點。
-
另一邊,王樂從回到京市開始就沒閑著。
開學伊始,很多事要去忙,之後到了一個新的環境,也需要時間慢慢去適應。
剛分開始想得厲害,幹什麽都會想到應行。
但沒敢打擾,連信息都不敢發。
不過還好,隔著遙遠的大西洋,有個戰地小記者。
應穗時不時會給發點應行的最近向,告訴應行學習非常用心,每天準時上課沒再跑出去打工。
有時候中午回來吃頓飯就走了,午覺都是在教室裏睡的。
甚至偶爾還會附帶照片,比如某天早上應行著頭發刷牙的仰拍視角。
再過幾個月有了視頻,應行一副睡眠不足的暴躁模樣,對著鏡頭說:“別什麽都發給。”
他們很聯系,應行只在王樂生日時打過去一通視頻電話。
晚上天已經黑了,應行坐在後山的田埂間,帶著應穗一起去看螢火蟲。
而王樂這邊恰巧午休,沉沉的天氣,隨時準備下起下雨。
幾個月未見,兩人像朋友那般問好。
他們隔著網線,談似乎變得有些生疏。
“你就像個男鬼一樣。”王樂托著腮,被應行那直男打給逗笑了。
應行看了眼周圍,也跟著笑:“沒燈,湊合吧。”
鏡頭翻轉,是一片茫茫田野,不像冬天的那次,還需要應行去灌木叢裏驅趕。
這次他們只是坐在田邊,田野裏的螢火蟲就像天上掉下來的點,零零散散地落在路旁、樹下,落在他們的腳邊。
應行垂下目,看著屏幕裏王樂的樣子。
有時他也會變得焦慮。
因為一些還沒有發生的不確定的因素。
“哥哥很想你哦,”應穗突然出現在鏡頭裏,“他在盯著你發呆。”
應行“嘖”了一聲,飛快移走手機:“一邊去。”
應穗吐了下舌頭,扮了個鬼臉跑開了。
王樂的笑從話筒裏傳過來:“怪不得有些人把鏡頭轉過去,原來是害了。”
應行只好又著頭皮把鏡頭轉回來:“我害什麽?”
“怕我突然親你啊!”王樂哈哈大笑,“我聽心心說第二天學校就傳遍了,有沒有人當面找你辟謠?哈哈哈你不會在他們面前也臉紅吧行哥!”
王樂一記臉開大,像是把他們重新拽回了分別前的六月。
應行那些七八糟的緒就像落在烙鐵上的水珠,隨著對方的笑聲“呲”一聲汽化水汽,瞬間消散了。
“有是有,”他也跟著笑起來,“馬皓震驚的。”
“有什麽好震驚的,”王樂說,“在他們眼裏我們本來就是一對。”
“你想錯了,”應行無奈地一搖頭,“我們天天在後面嘀咕的東西他都能聽到。”
話題一旦起了個頭,後面就變得順暢了許多。
他們聊了很久,直到王樂打算收拾收拾去上課,應穗也乖乖窩在應行邊打哈欠。
“中午沒睡覺不會困嗎?”應行問。
“還好,”王樂看起來頗為神,“今早我睡到九點。”
“小穗兒困了,我回家了。”
“嗯,我也去上課了。”
他們都知道要掛電話,但從準備到出發,誰都沒有去掛。
應行單手背起應穗,邊走邊說:“生日快樂,王樂。”
“知道啦!”王樂笑著說,“早上的時候你已經說過了。”
“不能陪你,”應行的聲音很輕,“所以再說一遍。”
“送我份禮吧,”王樂說,“替我折枝丹桂,這邊秋都聞不到桂花香。”
于是在半個月後,收到了一封來自中國的信件。
拆開快遞外包裝,掉出來幾顆橘的桂花花瓣,信封裏有一枝掌大的丹桂,還有一張照片。
照片是應行家小院裏剛種上的桂花樹,他單手杵著鐵鏟,正站在樹下擡頭看。
王樂單手捧著那一小簇花枝,湊近了聞聞,還有香味。
思念瞬間放大數倍,如花香一般流經的四肢百骸。
的眼眶有些潤,拿起手機給應行發信息。
【王樂:快遞一次很貴的,如果有臘腸那就更好了[難過]】
-
秋去冬來,到了年底。
應行從年級二十開外進了前五。
他算了一下績,英語還是拖後了。
如果不想辦法再往上提提,別的科目就得拔尖。
排除掉語文數學這種沒辦法往上拔的科目,就只能從化生下手了。
他在繼續死磕英語,還是挑戰高難度理綜裏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選擇了前者。
雖然有時候看見字母就想吐的,但說服自己懷孕就是這樣的,還剩不到六個月把孩子生下來就好了。
應行覺得自己高三上了半年,整個人的神狀態都有點不對了。
老師為此還專門找他聊過幾次,後來知道了他的目標院校,老師也不說話了。
其實應行也沒選什麽清北,那些難度太大。
他就選了個本省的重點,超一本線快兩百分吧。
老師可能覺得他真瘋了。
“考不上算,”應行無所謂的,“反正也是考完填志願。”
西瓜沒有還有芝麻,他不挑。
“但你這個——”老師頓了一下,短短幾秒突然改變了態度,“老師相信你。”
應行:“……”
覺不到任何相信。
他幾乎每天除了睡覺吃飯就是刷題,像當初王樂套套的刷數學試卷一樣,他也開始不分晝夜地刷起英語卷子。
從一開始一天才能寫完、整理、總結好一張。
到後來正確率上去了,基本讀得懂,整理總結的部分就可以省略了。
放寒假,掐頭去尾的自習課,班裏的同學一個比一個跑得快。
應行永遠坐在做後一排,從天亮到天黑,頂多困了換張桌子,趴在王樂曾經坐過的地方睡上一會兒。
他吃過太多苦,這點學習上的苦對他來說不算什麽。
甚至這種地付出高回報、有人牽引、得到頭的苦,他甘之如飴。
晚上十點,應行卷起卷子回家。
按著平常他都會在教室裏多呆半個小時等到教學樓關燈,但今天是小年夜,梁長叮囑他早點回來。
雖然比平時早了點,但其實也沒多早。
屋裏只亮著小燈,估計應穗扛不住要睡覺去了。
他如往常那般把門打開,在玄關摘了王樂送給他的那條深灰圍巾。
換鞋時隨便掃了一眼地下,竟看見一雙小巧的駝雪地靴。
應行整個人一頓。
他一只手還按在鞋櫃上,瞬間擡頭看向客廳的沙發。
靠背遮擋,也瞧不見什麽。
沒那閑心去換鞋了,應行隨手把卷子扔在一邊,輕手輕腳地走進屋裏。
較長的那個雙人沙發上搭著毯子,鼓起一塊。
靠近扶手的地方著一個抱枕,抱枕邊緣散著姑娘家烏黑的長發。
應行只是看見有關于的丁點就已經邁不開腳步,心跳了半拍,生怕自己制造出什麽響,驚醒了對方的夢。
他們上次聯系還是王樂生日的時候。
至于之後的臘腸,王樂就私下裏和梁長聯系去了。
從九月到一月,他們已經有小半年沒聯系了。
今年小年,王樂跑回了桐紹,不管是梁長還是應穗,誰都沒事先告訴他。
太突然了。
反倒像應行的夢。
王樂睡得很,坐了一天的車,晚上才到桐紹,很累。
沒去學校打擾應行,就打算在家裏等他回來,結果這左等右等也沒把人等到,自己反而睡著了。
“王樂。”
有人摘了在臉上的抱枕。
王樂這才從睡夢中醒過來,迷迷糊糊睜開眼,對上應行低垂的眸。
除了分別時輕薄的外變得厚重,眼前的人似乎沒有任何改變。
悉的眉眼、悉的嗓音、悉的手指。
閉了下眼,任應行擡手住搭在鼻梁上的一縷碎發。
“要睡去屋裏睡。”
王樂剛醒,還帶著困意,貓似的從嗓子眼裏溢出一聲輕哼。
應行的結上下滾,又把話重複了一遍。
可王樂置若罔聞。
皺著眉,撅著,像是委屈壞了,繼續哼出一串貓來。
細細的嗓音,像是賴床時耍得無賴,把應行給哼得有點懵。
而就在他有點手足無措時,王樂從毯子下出兩條手臂,一把摟住了應行的頸脖。
應行半蹲在沙發邊,被迫往前探了,一只手按在扶手上讓自己沒直接倒下去。
“你怎麽才回來?”把暖烘烘的小臉往應行微涼的側頸一,說出來的話也乎乎的,“我好想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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