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常人家看似給足的日頭，經不住一場大病的纏磨。

一番治療，也算平穩了，一直在家將養著，里里外外都是蔣媽媽勞著。

前年，蔣家父母又給蔣文煜買了套期房，留給兒子家立室用。

可憐天下父母心，即便不去啃他們的，老人家也會遞手，送他們的一把老骨頭到你的上。

這些年，各行各業都喊著營生苦，蔣家也是景不如前。

言晏與蔣文煜自小玩到大的意，自然有幾分同在里面。

想了想，還是跟母親說了下，要去醫院看蔣伯。

“嗯，去吧，過兩天，我帶外婆也得去看一看，老蔣也是個苦命人，病子拖這麼些年，兒子嘛，也沒看到個盼頭的年紀……”

外頭稀淋淋的雨，還是不住地下。

言晏在路上發微信給蔣文煜，說去醫院陪陪他也是好的。

不一會兒，蔣文煜才把醫院、病房號發了過來。

言晏從計程車上下來，走了一段路，風雨了些，以至于，到達住院樓層的時候，頭發躁躁的，順著房號，沒多親疏，直接敲門進去了。

多人病房里，落腳的地方本就不大，再各個病人的東西，七零八碎的。

空氣都是渾濁的，病弱的氣氛尤為嚴重。

言晏眼窩子里，頃刻，就藏不住淚了。

輕聲喚了聲床榻上的蔣伯，與蔣文煜不言不語打招呼的時候，才發現，他邊有個素男子。

不到三十歲的模樣，清瘦周正，著得不落時。

言晏存疑了一秒，蔣文煜也不作聲。

“我還有事，就先走了，叔叔您放寬心，安心休養。”素男子起，挽外套在他臂上的時候，言晏瞧見他左手無名指上一枚素戒。

如果沒看錯的話，那戒指，與前些日子，蔣文煜指上圈的那枚，是一樣的。

男子禮數周全地與蔣家父母再會，包括言晏，他也勉力頷首。

言晏默默還禮。

蔣文煜送對方出去。

蔣母這才告訴言晏，霍先生是阿煜的同事，恰好也來醫院探病，就彎道過來探一下。

言晏心上一，霍先生……

言晏在蔣家父母眼里，就是兒子的青梅竹馬，且從前還談過一段，這些年，他們就是吵吵鬧鬧。

今下，言晏能來看蔣父，他們都是欣的。

蔣媽尤為周到地，在病床前，還不忘照料言晏，這讓很不是滋味。

言晏當著蔣伯的面，也不好問多病。

為躲長輩的殷勤，也只能說，去找一下文煜。

從病房里出來，在過道里沒看見蔣文煜，許是送霍啟揚下樓去了。

折去洗手間的時候，沒想，在樓梯過道里，看到了蔣文煜的聲影。

他叼著煙，過門上一片玻璃，錯錯，言晏看到，對面而立的霍先生，手上亦夾一煙。

二人就這麼靜默地，面對面，拿煙吐憂愁。

一煙還沒燃到底，霍啟揚就先丟了手，棄在地上碾了又碾，再又撿起那熄滅的煙頭，就這麼干地在指頭間。

另一只手從錢夾里掏出一張銀行卡，很自然地，放進蔣文煜白襯衫的左心房的小袋里。

說了些什麼，隔一道門，含含糊糊，言晏沒有聽清楚。

倒是，霍啟揚閃出來的時候，言晏難以一副窺探的姿態。

實在唐突極了。

第一次與這位霍啟揚面朝面，近距離。

不得不承認，對方長得真不賴，言晏一門心思只在于，他們和好了？

霍啟揚不知道清不清楚言晏的份，連聽自我介紹的功夫都懶得給，錯開的子，孤傲冷漠地離開了。

蔣文煜也神復雜地盯著言晏。

“我沒聽你們說什麼，只是看他出現，難免有點好奇。”

“回去吧。”蔣文煜淡漠聲音。

言晏還看得見他襟前的那張卡，終究還是不如人間的，連噓寒問暖都落后了一步，“你如果錢方面不方便，我這里也有，我媽那家花店……”

“不要。”

“你放心，那本來就是我媽給我支配的錢。”言晏一心只想幫他。

“嗯，用不著你的，我只是想，這次我爸住院，我也工作了，應該拿一點錢出來。”蔣文煜挫敗地臉，苦笑得很，“可是你知道我的，有多花多，什麼都沒個計算。”

彼此都是社會才一年景，言晏怎麼會不懂他的困境。

“我懂啊，所以，我說我有錢也不是我自己的，可是我有支配的權利，況且，我媽知道我拿給你，也不會說什麼的。”言晏怕他男人自尊心作祟，在極力地寬他，這麼多年的朋友，實在沒必要有什麼開不了口。

“你和他復合了？”

蔣文煜搖搖頭。

“那你還要他的錢？”

言晏這話似乎到了蔣文煜的痛，乃至榮辱心。

“言言，你很瞧不起我，是不是？”蔣文煜這幾天，熬紅了一雙眼。

言晏微微咋舌，“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想勸告你，如果你打算和他斷了，就不要有金錢上的來往；如果你跟他復合，……，哎，隨你吧，總之，你沒理由要他的錢卻不能拿我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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