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在外面站著了,到家里坐吧!言晏,走。”言笙熱地招呼兒的這位周先生。
言晏還訥訥地站在原地,周是安轉拉車門,示意上車。言晏順著他的眼行事,二人直到言笙替他們找好泊車位都沒各自出聲。
周是安經年累月地泡在應酬里,對眼下這樣的生疏客套局面其實應該很快的四兩撥千斤,可是因為言晏,他所有的伎倆、算計都得卸下來。
他進門后就謙遜地給言家長輩抱歉,“本該是我和言晏一道過來的,臨時有事耽擱了。”
周是安平時工作要麼在生意談判桌上,要麼陪著各種事業單位、研發部門的總工巡廠,他多數的穿扮都是商務風,西裝革履已然了他的名帖,他也早已習慣了這種黑白調。可是眼下,他一正裝西服,素日里那子端著架子的氣神很難一時從眉眼里去掉,這在陌生人眼里,就是滿滿的倨傲。
尤其是他這番與言父客套的話,毫聽不出晚輩的自覺,言晏又一副不與他親昵的悶悶,言笙只以為二人鬧了不愉快。
孫阿姨殷勤泡一杯綠茶給周某人,后者道謝接過,只略微施面地放在邊沾潤了一口。
言晏是看過他飲茶的習慣的,他只喝普洱,且家里的那一套蓋碗茶盅,一只大概就值得上言晏半年的薪水,講究得人覺得矯。
他朝言晏解釋過,這些年喝酒太傷胃了,喝普洱純粹是想養生呀。
“你熱嘛?”進門半盞茶的時間,言晏才舍得開尊口朝周是安開腔。
周是安盯一眼,等著的下文。
言晏在心里吐槽這家伙,周某人的日子,沒多四季落差,冷得時候不暖氣的環境,熱得要化了,他也不會多毒日頭。總之,他到哪都不會被凍到熱到,剛在樓下,他刻意套上外套,言晏知道他是為了禮數。
可是料想,周是安是沒想到,不是所有人家都慣常地開著冷氣。言晏他把外套了,周是安依的意,外套擱到言晏手上的時候,他刻意掌心覆到言晏手背上。
孫阿姨待言晏是客氣的話,那麼待周是安卻多了敬畏。一口一個周先生,真真應了那句,先敬羅后敬人。偏偏周某人太會社辭令,與言家父母的多個回合,都不會有話頭掉地上的時候。
言笙問他與言晏是怎麼認識的,他也避重就輕地說,算是機緣巧合吧,正巧與舅舅一起做生意。家里人也很喜歡言晏。
言晏心上,哪有!
正式晚飯前,孫阿姨原打算再去買點菜,被言晏攔住了,說周是安吃東西不挑的。
孫阿姨朝深意一笑,“我瞧這位周先生是個矜貴人,只怕吃不慣這些,言晏你該早說的。”
“我也不知道他會來。”言晏說得是實話。
“這話怎麼說的,只怕怠慢了……”
言晏猶豫了下,只得反其道而行,“其實他很挑,買什麼他也未必就上心,我媽并不喜歡他。”
“為什麼?”孫阿姨這一天相來,真真是個賢惠溫的人,“我瞧著不錯,人很穩重談吐也不錯,你爸爸看上去也喜歡他的,最重要的是,模樣也很俊。”
額,果然人這生,多大年紀都是控。
言晏躲在廚房里,堅決沒讓孫阿姨再添什麼菜,二人再聊了點,孫阿姨幾回看言晏想說什麼又都沒張口。
言晏幫打下手,“阿姨,您想說什麼?”
“……,你不像你爸爸,該是像你媽媽,雖然沒見過,想你媽媽也是個大人。”孫阿姨說著,臉上有些難。
“我并不太想像,至今都不會燒一道像樣的菜,煮個粥,鍋蓋都能忘了蓋上。”言晏打趣自己的母親。
孫阿姨怪淘氣,哪能這樣說自己的媽媽。
“你媽媽到底是寶貝你的,這些年一直要你在邊就是個證明,天下沒有不兒的娘。倒是你爸爸,他上沒說什麼,心里還是愧疚你的,……,聽你答應來,提前幾天就我收拾屋子,給你買新的床單被套,今早去接你,為穿什麼顛三倒四了好長時間,他這些年哪講究過這些啊!”孫阿姨有心緩和他們父的嫌隙。
言晏聽在心上,默默點頭。
“阿姨,謝謝您。”謝謝你,與我父親把日子過出了個圓;謝謝你,父親拾回了一個男人、一個父親最起碼的尊嚴與驕傲。
夜頃刻間就聚攏了下來,慶幸得是,圓月正值當空。
一家人吃晚飯的時候,因為周是安的加,父親非得要喝幾杯,就連未年的言宥,父親也說破例沾上一口也無妨,孫阿姨捧著周是安,說一家子男人這是為了歡迎姑爺、姐夫來著。
言晏坐在桌邊一角,尤為窘,周是安推開車過來的,實在不能飲酒,言笙卻執意。言晏從前在酒桌上看到的那種中國式勸酒,眼下父親也是如此,這倒不知該說什麼為好。
周是安盛難卻,只能拎起酒杯,意一醉方休的架勢。有了他的加,言晏默聲觀著,中午那種拘謹客套的局面全逆轉了,男人們的意,有時候真得很奇怪,可能在一頓拳腳里,或在一對燃著青煙的香煙里,也可以在辛辣無的酒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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