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明崢說：“你先開。”

車子只走了十幾分鐘，還沒有下高架，助理回了電話過來，說他去看過了，公寓沒有人。沈小姐不在。

出租車自然進不去，在第一道崗哨就被攔了下來，車窗降下，警衛看了一眼項明崢，又示意放行。

道路兩旁的行道樹只余下枝干，靠近住宅區時有了一些綠意。

司機帶著幾分好奇打量著眼前的住宅，沒反應過來一張錢已經被放在座椅上，項明崢下車后大步上了臺階，推開房門進去了。

剛進門，一個小孩兒就撞了過來。撞痛了，著鼻子仰頭看，怯怯的了一聲：“二叔。”

項明崢抬手了一下小孩兒的頭，眼神淡漠落在客廳里。項崇遠不在，阮華婷靠在沙發里看電視，陳雨正在組裝玩。

阮華婷看到他有些意外，“怎麼回來了？”

問完又叮囑阿姨多備一些菜。

項明崢的視線落在阮華婷上，“打算帶著人出去玩兒，人沒來。”

阮華婷聽著他的話，沒什麼特別的反應，他帶著誰去玩兒都無傷大雅，只要別帶到家里。老宅的事項明崢退讓了一步，自然不會多管。

項明崢看了一會兒，心里的疑慮打消了大半，告訴阿姨不用備菜。

沒有在家里久待，項明崢出了門，接到助理打來的電話。

“······我剛剛到了樓下的住戶，那生說沈小姐讓幫忙照顧貓。”

項明崢步下了臺階，“那生知不知道，人在哪里？”

助理說：“問過了，說不清楚。這兩天沈小姐都沒回來，只發信息讓幫忙。”

落在常青樹上的積雪還沒有融化，項明崢看著斑駁的白，說：“去查。”

偌大一個城市，要找有一個人并不容易。

姜琦剛從實驗室出來，看到好幾個未接電話。

起初沒在意，只以為是擾電話。從實驗樓出來，還沒到宿舍，電話又打了過來。

連續打了兩次之后，姜琦接了。

一個很陌生的男聲，問：“徽林回學校了嗎？”

那聲音平靜，帶著幾分低沉耐聽，很容易讓人放松警惕，姜琦說：“沒有啊。”

說完才問：“你是？”

“我是項明崢。”那頭停了一會兒，說：“你讓徽林給我回個電話。”

姜琦突然想起自己年初在機場外見到的場景，沈徽林站在一輛賓利旁，俯下親了一下車的人。

姜琦沒看清那人的模樣，只是將“項明崢”這個名字和那人對照了起來，拼湊出沈徽林口中的“對象”。

應了一句“好”。

掛斷電話，姜琦給沈徽林發信息說了這件事。

沈徽林只回了三個字：“不用管。”

-

再次見到項明崢，已經是一周以后。

江閔來北京談合作，得知沈徽林也在這邊，提出要請吃飯，順便理一理陳章項目的事。

沈徽林看到了項明崢，在和江閔落座沒一會兒，他就進來了，坐在他們側前方的位置。

項目有一部分數據是沈徽林在負責理，兩人去餐廳的時候帶著電腦，整合完數據才開始點餐。

沈徽林每次抬頭，都能看到項明崢。他只是安靜坐在那里，雙疊時顯出幾分從容矜貴，拿著一杯水慢慢的喝。

沈徽林和他漠然的視線對上，移開之后不再看他，繼續和江閔討論數據分析出來的結果。

量化結果出乎預料，和常識背道而馳。

江閔說：“要麼數據出錯了，要麼常識違背了科學結果。”

沈徽林說：“看來得重新做一次了。”

江閔搖搖頭，“時間來不及，我五月份就要畢業。讓陳老師給別人做吧。”

沈徽林有些意外，“師兄，你不留校嗎？”

“不了。”江閔將盛好的湯遞給沈徽林，語調輕松，說留在學校也沒什麼意思，他要去電視臺了，看看能不能為調查記者。

江閔說，讀了這麼多年書，三尺講臺也很好，但他到頭來還是忘不了那點職業理想。

沈徽林祝他前路順遂。

江閔笑笑說：“小師妹，你也是。”

那頓飯時間不短，兩人從課題聊到了職業，又說起了還在籌備階段的件。

江閔說件還在研發，不會中斷，沈徽林有興趣可以加。

淡笑著說“可以”。

沈徽林沒有再看前方的那個位置，能知到，項明崢一直在看他們。

天已經黑了，玻璃窗倒映出餐廳明亮的燈，九點的時候，項明崢的手機響了，他拿著手機起去了外面，再沒有回來。

過了十幾分鐘，沈徽林和江閔也離開了餐廳。

住的地方不同路，江閔去地鐵站之前，扶著車門先送沈徽林上了出租車。

沈徽林降下車窗，和他揮手說再見。

沈徽林低頭看手機，出租車開出一段路，猛然停下。

慣前傾，扶住了前面的座椅，聽到司機的怒罵：“誰這麼開車，有病啊！”

沒等司機下車，那輛黑的賓利里走下來一個人，繞過了出租車的車頭，徑直去了后座。

他抬手敲了一下車窗，沈徽林側頭看他。

寒夜之中，他臉上帶著幾分淺淡從容，溫聲說：“下來。”

對視片刻，沈徽林降下車窗，“我要回去了。”

項明崢說：“不回公寓，你要回哪里？”

沈徽林抿著，仰頭看著項明崢，“我以后都不會去那里。我們……”

“談談。”項明崢開口打斷了。

帶離開之前，他和被撞車的司機說“抱歉”，留下一個聯系方式，讓司機找那人商議賠償。

車子駛離了那條路，發覺他往公寓的方向開，沈徽林說：“我說了，我不去那里。”

項明崢側眸看了一眼，打著方向盤，車子靠路邊停下。

“不想去北海道？”他問。

“還要這樣到什麼時候？”沈徽林看著他，幾乎有些抑不住，“……我不想再繼續浪費時間。”

他眉心微蹙，扭頭看，手握住了的手腕，將人帶到前。

“和別人在一起就是談職業理想、談好未來，和我就是浪費時間？”

后腰硌在方向盤上，幾乎退無可退，迎著他的目，“我們之間有什麼可談的，談你即將到來的婚姻嗎？”

項明崢眉心微蹙，“你在鬧什麼？”

沈徽林兀的收了聲。

看著項明崢，看著他漆黑清俊的眉眼，打量著他此刻眼底出來的些許不耐煩。

怎麼就會相信，他把帶到北京，和在那公寓里搞一搞，就是了呢？

沈徽林扯出一個淺淡的笑，“項明崢，你真的，什麼都不在乎。”

冷漠比絕還要殘忍幾分。

他總是冷眼旁觀，在他邊的人都像是草木，他任由其枯榮。別人的恨，都與他無關，哪怕那些貪瞋癡怨都是因他而起。

幾乎無奈，“為什麼每次分開，都要讓我來提。”

項明崢沉靜了好一會兒。

車窗沒有關，冷風沿著隙魚貫而。項明崢將人攬進了懷里，語調中多了一些溫，“不分開。”

“不分開······你要讓我怎麼辦？”重復道：“你要讓我怎麼辦？！”

項明崢抱著沒松手，沈徽林呼吸之間都是悉的氣息、清冽的煙草味，聽到他問：“除了婚姻，你想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