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了一通，好不容易吃完飯，許辭音困得不行，趕在上下眼皮粘在一起之前，低頭掃了眼手機。

四點半。

睡覺睡覺，必須睡覺。

許辭音眼皮，習慣地撈起手機往臥室走，扭頭時才瞥見飯桌那邊的人正抱著碗眼地看著。

哦對，差點把這個大麻煩給忘了。

“你......”

猶豫了一會，看看對面人臟兮兮的衛，再看看客廳里干凈的油沙發，那句“在沙發上將就一晚吧”怎麼都說不出口。

不是，這可是租的房子，要是讓這人給蹭臟了，沙發這麼難清洗，退租的時候被房東把押金給扣了怎麼辦

“去洗澡。”

阿景眨了眨眼睛，像是沒聽懂在說什麼，許辭音只好重復。

“我說洗——澡——”

“你上太臟了......”

許辭音頓了幾頓，終究是把后面那句“會弄臟沙發”咽了下去。

算了，傻子也不能這麼欺負。

阿景盯著看了一會，眼睛慢慢垂下去，他不自然地蜷起雙手往回，挪兩下。

“我、我不臟。”

許辭音一心想睡覺，自然懶得跟他爭辯，敷衍道。

“行行行，不臟不臟，那你也得洗個澡，總得把上服換換。”

好說歹說將人勸進了浴室，許辭音強撐著打起神，生怕這人一不小心就弄壞點什麼。

“看見沒，這玩意是開關，你一掰就出水，面板上這個是調節水溫的，我之前都調好了，你別它，喏，那個瓶子的，看到沒，沐浴，按三下就行，多了假，旁邊瓶子是洗發水......”

許是獨居時間長了，家里突然多了個人，許辭音很是不習慣，一時間沒轉過神來，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

阿景站在一旁，乖巧地跟被罰站的小孩似的，偏偏手底下還小作不斷，時不時手指，攥攥角，要不就是趁許辭音不注意，一下剛才說不讓的調節水溫的面板。

就一下而已，也不算吧

他完，還不忘垂下腦袋觀察許辭音的表。

“好了，大概就這些，聽明白了嗎”

雖說說幾句話就能教會他洗澡這件事不怎麼現實，但此刻許辭音一心想睡覺，腦子渾渾沌沌的，只能敷衍自己。

沒事，他在之前待的地方肯定學過，洗個澡而已。

再說了，不會又怎樣，總不能讓幫他洗吧

隨手帶上玻璃門，浴室里隔了好一陣子才傳來水聲，許辭音放心地回到臥室，在柜里挑挑揀揀，幾分鐘后扯出件松松垮垮的白t，舒口氣自言自語道。

“終于找到了。”

之前放假回家時，許辭音不小心拿混了哥的一件白t，想著許辭南也不缺這一件服，加上也懶得塞進行李箱再帶回家，這件服就差錯一直留在了這里。

原本還想過兩天裁了當抹布呢，這下好了，不用白不用。

至于子......

許辭音抬手了眼睛，盯著臥室窗外昏暗的天愣了會神。

柜里還有一條新浴巾，中午太這麼大，現在把他臟服扔洗機的話，到下午應該能干了吧

“音、音音......”

還沒消停一會，浴室那邊傳來呼喚聲，隔著玻璃門，聲音模模糊糊的有些聽不清，許辭音不放心，拎著服走出臥室。

“又怎麼了”

浴室里窸窸窣窣了一陣，水聲斷斷續續，里面的人始終沒有回話，正當以為是自己幻聽時，浴室門突然被拉開一條，一個漉漉的腦袋探了出來。

“水......燙。”

許辭音被嚇了一大跳，活了二十多年，哪見過有人洗著澡突然開門的，尤其這人大半個子都快要探出來了。

站在原地愣了幾秒，反應過來后連忙捂著眼睛背過去。

“你......你關上門！”

浴室里的水溫或許真不低，背對著站在那，許辭音只覺到溫熱的水汽順著門鉆出來，晃晃悠悠地上的后頸，激起一陣說不出來的覺。

見反應這麼大，阿景眨了眨眼睛，雖然很貪浴室外的陣陣涼氣，但還是老老實實地回腦袋，不不愿地把門合上時，還不忘嘟囔著給自己辯解兩句。

“真的......真的很熱。”

聽到關門的聲音，許辭音舒了口氣，慢慢轉過來，剛才看到的一幕依舊在眼前揮之不去。

男人的頭發完全被水打，出潔的額頭，水珠順著下頜往下滴落，沿著紋理匯水流，最后消失得無影無蹤。

許辭音琢磨，這人或許是流浪時的時間太長了，臉上一點多余的都沒有，出的上半也只覆了層薄薄的。

但細究起來，他也不像一般流浪漢那樣邋里邋遢不修邊幅，頭發不算長，甚至還維持著之前的修剪痕跡，服雖然臟了些，但版型和布料都不差......

浴室里的水聲依舊斷斷續續，許辭音拍了拍側臉，自我安道。

原本就是陌生人，幫個忙而已，想這麼多干什麼

思緒漸漸回籠，想到剛才他說水燙，許辭音隨口問了一句。

“你是不是調水溫的按鈕了”

里面傳來弱弱的回答聲，聽起來沒什麼底氣。

“沒有......”

許辭音嘆口氣。

“行吧，你要真覺得熱，就按幾下那邊的減號，把溫度調低一點，減號認識嗎一條橫線那個，服和浴巾在外面掛鉤上......”

囫圇著代完一堆話，沒等浴室里面的人回應，許辭音徹底撐不住，著眼睛往臥室走，步子里甚至帶了些踉蹌。

實在是太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