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里站了幾位警察，一個舉著相機，另外的都圍在電腦前。

墻前圍了張白背景布，有人坐在布前的凳子上等待拍照，后面零零散散有幾個年紀大的人在排隊，紅馬甲志愿者散在大廳里維持秩序。

許辭音只接到電話讓過來，也不知道來這干什麼，不過看樣子，好像跟之前辦份證時候差不多。

盯著那幾抹藏青，在原地站了會，默默想著。

也是，現在技都這麼發達了，想找個人算不上難事，這麼大個人丟了，他家里一定會報案的，信息自然會被錄進失蹤庫。

想到前幾天帶著阿景來取樣，許辭音緩緩呼出口氣。

今天被過來，說不定是有結果了呢。

“音音”

阿景擔憂地看著，皺起眉頭，許辭音回過神，扭頭去問。

“怎麼了”

他糾結一會，努力表達道。

“就是你剛才、看起來傻傻的，我......我很擔心你。”

傻子還好意思說別人傻呢。

許辭音自己的臉，沒心跟他嗆，口莫名空落落的，像是缺點什麼。

能找到家是好事。

“音音，你眼睛怎麼紅紅的”

阿景湊到面前，低聲驚呼，下意識用手去的眼角，許辭音躲了過去，自己拿手了，若無其事道。

“沒事，前幾天屏幕盯多了，眼干。”

覺得自己真是有點莫名其妙，跟個神病一樣，之前還千方百計想把人送走，這才過去幾天，心里居然有點......

不，絕不可能是舍不得。

許辭音使勁眨了眨眼，將手從那阿景掌心出來，可沒過幾秒，又被人著握住，力道比之前大了好些，一道很輕的哼聲隨之傳來，不像是生氣，倒像是大狗委屈的哼唧聲。

“許小姐”

許辭音抬頭，穿著紅馬甲的孩小跑過來，手里還拿著幾張表格樣的a4紙，認出是之前在前臺的那位。

“你們總算來了，再過一會戶籍的幾位就要回去了，總共就給了我們區一上午的時間。”

孩麻利地從前口袋里出只筆來，在表格上填了幾，立即遞到許辭音手邊。

“快，填完帶他排隊拍照就好了。”

許辭音拔下筆帽準備填表，第一個空就被問住了。

姓名

阿景小狗似的把腦袋湊過來，搭著的肩膀看在寫什麼，順便抱怨道。

“音音，我們來做什麼啊，為什麼要寫這個，我不想在這里了，我們什麼時候回家呀......”

許辭音被他吵得不行，只覺自己腦袋旁像有蒼蠅在嗡嗡轉，沒搭理他，仰頭朝路過的志愿者問道。

“哎您好，我想問一下，這個信息登記表的姓名......”

聽說著，志愿者面上越來越詫異，連忙解釋道。

“不是的，這個是填他以后的名字，打電話的時候沒跟您說清楚嗎”

許辭音愣愣搖頭。

————

“我們采集樣后對比了全國人口失蹤庫，并沒有找到有效信息，所以說他現在沒有合法份，據逢洲區的政策，我們需要為他重新落戶，戶口統一落在救助站......”

幾張證明擺在桌子上，連軸轉了一上午，警抿口杯子里的茶，繼續道。

“為了保證我們份信息的準確和唯一，信息提后我們還需要網上核查并走訪，審核無誤后會辦理新份，當然，如果后續在失蹤庫里匹配他的信息，那就需要他來局里注銷掉新份，必須以原份為主。”

聽完，許辭音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所以，現在要去哪給這人弄個新名字

“音音，音音，為什麼你剛才給我填的名字，第一個字和你一樣啊，我們現在是一家人了嗎音音”

提著大包小包走出救助站，門外太大，熱得人心煩，許辭音哼哼兩聲。

“我還不樂意讓你用我的姓呢，誰跟你一家人，吃我的用我的，隨我姓怎麼了。”

可惜傻子沒聽到哼唧，他抱著塑料袋，仰著腦袋一臉憧憬道。

“音音，你真好，我一定會好好賺錢的。”

許辭音才看不上他賺的那三瓜倆棗，沒搭話，低頭去車鑰匙。

救助站只是提供臨時幫助，并不能限制流浪者去留，加上床位張，解決份問題后，兩人去收拾了房間里的東西。

許辭音沒想到，上次鬼鬼祟祟給阿景送來的東西被他留到現在，怎麼來的怎麼帶回去，連帶著的還有屜里七八糟的一堆東西，掉籽的狗尾草，很長的木簽子，幾塊莫名其妙的小石子。

懶得收拾這些垃圾，原本想著直接送進垃圾桶，沒想到阿景把它們看的跟眼珠子似的，可憐兮兮地著哀求，說什麼都要帶著回家。

得，許辭音是一點招都沒有，只能忍氣吞聲地看著這堆垃圾進了自己的后備箱。

天實在是熱，積的事太多，許辭音暫時沒想好下一站要去哪，建材市場要逛，工地也得去看兩眼，做不出選擇干脆休息，把座椅調低，窩在車里吹空調。

手機看了沒一會，耳邊一直傳來窸窸窣窣的靜，許辭音放下手機，那靜立即消失，等拿起手機沒一會，車里又開始咯吱咯吱。

“你上有跳蚤”

許辭音抬起頭，直直著噪音發聲源，皺著眉頭像是被煩得不輕。

阿景不敢跟對視，耷拉著腦袋，抿了抿，可憐開口。

“音音，我上痛。”

“哪里疼”

有些詫異，以為是他為了引起自己注意裝出來的，但還是坐直子，順手把空調溫度打高了點。

阿景鼻子，挪兩下子側對著，他兩手著角，直直起來大半，出白花花的一截窄腰，勁瘦有力。

“......把服放下去。”

視覺沖擊力有點大，許辭音強迫自己別過腦袋去。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我這里痛，音音。”

聽他語氣可憐，倒像是真的疼，許辭音轉回頭，眼睛瞇一條小。

不比上次看到的那副瘦弱板，這段時間不知是飯吃多了，亦或是總在小區里賣苦力，阿景的壯是壯了些，腰卻還是窄，又布著線條，看得有點臉熱。

見他側著子，許辭音猜應該是背疼，再三猶豫，出手指慢慢往前。

“這里疼不疼這邊呢。”

指尖在覆著薄薄皮的腰間游走，突出的脊椎骨格外顯眼，阿景回答不上來哪里疼，沒辦法，只能一邊一邊問。

“嘶——”

阿景趴在小診所簡陋的診床上，醫生他站在床邊，手快準狠地按幾下，疼得他淚眼婆娑，著許辭音的位置掉眼淚，撅得都快能掛油壺了。

“沒啥大病，有點腰勞損，扭到了，干重力活了還是睡覺床墊太了。”

醫生低頭開單子順便問話，時不時過眼鏡上方空隙看許辭音，像在等著的答案。

“呃......”

許辭音頓了頓，仔細回想。

重力活那應該是在小區扛建筑材料搞的，至于床墊......想到自家趴趴的沙發，心虛道。

“應該......都有一點吧。”

醫生點點頭，沒再說話，這是家路邊治跌打損傷的中醫小診所，墻邊掛滿了暗紅錦旗，往下是排的大柜子，上面擺著大大小小的玻璃罐，里面灌了些深棕。

“藥酒，熱了抹在腰上，配合按，筋抻開就好了。”

看醫生拿了瓶不明在自己面前晃，許辭音眼睛眨了眨，糾結好半天，最后還是拿手機付了錢，順便在心里安自己。

沒事，大不了出去找個按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