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勺到碗壁，聲音很清脆，許辭音把勺子搭在碗邊，回味一下，在心里默默琢磨。

裴璟，估計是真沒什麼做飯天賦。

能把排骨湯燉這樣，豬都得覺得冤枉。

“怎麼樣？”

對上他帶點期待的眼神，許辭音起杯子，漱了漱口，然后遲疑問道:

“你......是不是沒焯水？”

“焯了......”

剛吐出兩個字，裴璟反應過來，然后猛得停住。

“味道不好嗎？”

“那......下次換個阿姨。”

許辭音托起臉，看裴璟一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心虛模樣，表里還藏了點失落。

心里突然冒出點沒來由的愧疚，這......初學者，還是得以鼓勵為主吧。

“其實......”

想了三四秒，許辭音愣是沒挑出這道菜的半點優點。

哪怕切段玉米扔進去也好啊，還能夸幾句清甜。

對上他越來越黯淡的眼睛，許辭音心像是被什麼攥住了似的。

剛準備直接安他，裴璟突然低下頭，親了親的角。

“我嘗嘗。”

“......”

白擔心了。

許辭音推開他的臉，拿起勺子，一口湯送到裴璟里。

“嘗去吧。”

湯在里停留一會，裴璟表微變，依舊得很。

“還行。”

許辭音忍無可忍，抬起手，面團似的他的臉。

“還行？這還行，跟豬的洗澡水似的，你從哪買的？”

“不是我......”

“你再裝？”

被那句洗澡水逗笑，裴璟歪倒在許辭音上。

笑完，他蹭了蹭的肩膀，瞇起眼，故作惆悵道:

“怎麼還是被發現了。”

他把臉埋到頸間，一副蔫了吧唧的模樣，跟桌上那盤小青菜如出一轍。

對上桌子上幾盤賣相和味道正比的“清淡”菜，許辭音了角。

怎麼？都做這樣了，發現不了才奇怪吧。

不過家里的廚房也沒有被用過的痕跡，裴璟剛才也是實打實拎著保溫箱從外面回來的，許辭音低頭問道:

“你不會是借了哪家店的廚房吧，或許不怨你，是他們用的不太行。”

裴璟搖頭。

“旁邊的那棟房子也是我名下的。”

“......”

許辭音舉著筷子，晃了半天，都找不到一個能吃的菜，最后勉為其難地夾了只白灼蝦。

裴璟接過去，戴上手套給剝，一邊剝一邊嘟囔。

“我都是按你教的做的，肯定是紀霖讓人送來的菜有問題。”

許辭音覺得丟臉。

“出去別說是我教的。”

裴璟不樂意，低頭咬了咬的，更郁悶了。

“這湯我燉了兩個小時呢......”

許辭音眨了眨眼。

兩個小時？起床的時候，他不是才剛刷完牙嗎，上哪兩個小時去。

聽到的疑問，裴璟清了清嗓子，遮遮掩掩開口。

“我，我比你醒得早啊，洗漱完，先去做了飯，我想著，萬一不好吃，還能把責任往外推一推，嗯......所以就去了隔壁。”

許辭音很會抓重點，低下頭，對上依舊歪在自己上、跟沒骨頭一樣的某人。

瞇了瞇眼，扯他的耳垂。

“所以，你回來之后，還特地又刷了遍牙？”

被破心思，裴璟立馬擺出副無辜表。

“我覺得那樣你會舒服一點，你不覺得嗎，涼涼的。”

說罷，他還抬手，勾了勾許辭音的領邊，低頭往里看了一眼。

對上上面深深淺淺的印子，裴璟結微滾，聲音變低了不。

“我看看還腫嗎？”

許辭音拍掉他的手，把領捂住。

“流氓。”

裴璟環住的肩膀，低下頭，有理有據道:

“我看我自己老婆......朋友，算什麼流氓。”

被他這麼盯著，許辭音有些不自在。

總覺得，過了這一晚上，裴璟他......整個人，由而外，給人的覺都變了。

都不敢跟他對視，之前多看兩眼，頂多親一會，現在......估計就要被往床上扛了。

氣氛莫名又黏稠起來，想到他昨晚低著頭又親又啃，跟沒斷的狗崽子似的，干什麼都要含著，被警告了才知道收力氣，許辭音抿起，直接了當開口。

“今晚不行。”

裴璟愣了愣，反應過來后，他抱住許辭音，耍賴般晃了晃。

“音音——”

今晚是最后一個晚上了，今晚不行，明天下午就要走了。

“不行。”

“音音......”

許辭音才不相信他的鬼話，哼了一聲，低頭咬掉他剝好的蝦，含糊不清道:

“那分床睡。”

最后，那盆可憐的排骨，被許辭音端到廚房，倒掉湯，回爐重造。

看練炒糖，排骨煎得金黃，然后倒蠔油老生，又加上糖和醋，鍋里很快變黑乎乎一片。

裴璟很疑。

“不是說吃點清淡的嗎？”

許辭音翻著鏟子，看鍋里咕嚕嚕冒大泡，抬手往里面倒了點開水。

排骨本來就了，不用燉太久，火力足夠，倒的水，咕嚕聲更大了，扣上鍋蓋，了手，轉頭回答裴璟的問題。

“喝了你做的湯，現在里有點難，得吃點口重的一。”

裴璟那點僅剩的自尊心再次挫，他繞到許辭音后，抬手抱住，又把臉埋了下去。

聲音悶悶的。

“有那麼嚴重嗎。”

許辭音只能安他。

側過臉，親了親他的臉頰，昧著良心道:

“我逗你玩的。”

裴璟心好了不，抬起頭，他了的睫，蹬鼻子上臉道:

“那你為什麼還要做糖醋排骨，還把我的湯倒掉，雖然是用電鍋煮的，起碼兩小時呢。”

許辭音沉默。

兩個小時，不搭上了塊好部位的排骨，還白浪費了好幾度電。

聽他故意不依不饒，許辭音抬手，揪了揪他臉邊的，擺出副“你最好是見好就收”的威脅眼神。

兩兩對視，裴璟立馬老實。

沖無辜一笑后，他跟著抬手，了許辭音的臉頰。

大火收，酸甜味直往鼻子里竄。

狗皮膏藥似的環住許辭音的腰不放，裴璟湊到頸邊，咬耳朵道:

“音音，我發現一件事。”

“什麼事？”

“我發現，那些菜，你之前都教過我，但是我只有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才能把它們炒得好吃一點。”

“我一個人總是做不好，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