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禾安嘆了一口氣,將三塊沒用的腰牌丟到一邊,轉刀尖在他們裳表面上探取,最終找到了一枚玉佩,一個香囊,以及一個細長頸藥瓶。
玉佩底子沒有多幹淨細膩,雕工也很是一言難盡,正面看不出雕的什麽題材,背面挖了好大一塊,很明顯不是大師手藝,反而很像門外漢刀打發時間的玩意。
香囊更別提,氣味沖鼻,戴在上估計是為了必要時候遮蓋腥味。
溫禾安放在手心裏掂了掂,估計這兩東西最多值個三文錢。
話雖如此,還是從其中一人上扯了塊布下來,將玉佩和香囊丟上去,目隨後落在那個藥瓶上。
晃了晃瓶子,裏頭傳來藥丸撞的聲音,不多,就幾顆。
思忖一會,拔開瓶塞,瓶口滾出三四顆圓滾滾的褐藥丸,沒有什麽奇怪的氣味,瓶子上也沒有標識,溫禾安不清這藥的功效作用,不敢用。
將注意力放到瓶子上。
這東西還不錯,放在歸墟市集上去賣能賣個五六塊靈石,但考慮到這邊本地居民不認這種花架子貨,而那些逃命躲債的,更不會為一個瓶子掏錢,估算了一番,覺得可能要打個對折出售。
沒辦法,等不起,很缺錢。
溫禾安從來沒想過,自己還會有這麽貧窮的一天。
在原地轉了一圈,確定裏沒有什麽的東西,拎著褪去的蛛網和玉佩香囊,走出這個無比簡陋直接的陷阱,待上到地面,手一松,掌心中的火把骨碌碌沿途滾下去。
裏霎時躥起半人高的仗勢,而後越演越烈,那火像是要燒到上面來,細細簇擁著,將溫禾安的面頰勾勒出一圈團——長得漂亮,且并不清疏冷淡,高高在上人有距離,現下被火一襯,眼仁純澈,竟有種溫暖無害之意。
如果忽略之前這一系列行雲流水的舉的話,這種形容便尤為切了。
溫禾安靜靜看了一會火,裹了自己的襖子,轉下山,一步一步往自己“家”走。
在荒林中深一腳淺一腳地黑下山,竟還有閑心分心,從袖子裏將先前對付那三個殺手的黑琉璃瓶拿出來,放在掌心裏翻來覆去地掂著。
實際湊近了看,那瓶子不是琉璃,只是有琉璃的澤,那是一種世家大族用的仙金。
甭管歸墟那些人傳傳得如何邪乎,可事實是,現在將渾上下個幹淨,恐怕唯有這個瓶子,還能證明曾經確實“份不凡”,能與世人眼中的龐然大溫家扯上幹系。
溫禾安晃晃瓶子,皺眉:“沒了……”
一共也只有一瓶子的量,但今日這三個,已經是遇見的第三波刺殺了。不管是哪家勢力要置他于死地,得不到確切的答複,必然會再次行,而保命的手段幾乎已經用完了。
能活到現在,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歸墟獨特的地理環境,一些人不好大張旗鼓請擺渡親自現。
而即便是這樣,以殘廢之軀面對群的殺手,也無異于在死神的鐮刀下游走,勝算小得可以忽略不計。
沒了瓶中之,今天用過的陷阱也沒用了,若是這時候再來一批奉命來的刺客,只能把他們往溺海邊引了。
真要是走到了那一步,就是傳說中的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了。
溫禾安兩手疊在袖子裏,慢吞吞嘆了口氣。
天太冷了,這太弱了,曾經的“相好”和死對頭又太魂不散了,這一切都讓人心很不好。得想點開心的事。
明天要起早一些,將裝藥的玉瓶賣了,還有那塊玉佩與香囊——如今生活不易,蚊子再小也是。
賣了這些東西得來的錢,存一半,剩下的一半約莫得花在醫館裏。今天胳膊被砍了一刀,是敷止藥還不夠,若不及時理,會化膿,引發高熱,好在上次買的藥還剩一副,今晚可以湊合湊合。
約莫半個時辰後,溫禾安從後山的一條小道翻出來,腳步很輕,穿著臃腫的服,姿卻像貓一樣悄無聲息。
給自己選的“家”在最角落,方圓兩三裏,除之外,統共只有三戶人家,說句不好聽的,人死在家裏一個月兩個月的,都沒人能知道。
溫禾安不敢立刻回家,在數十米的地方找了個遮擋將自己藏起來,盯著那座在風中搖搖墜的小茅草房看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確定裏面沒有別的況,才慢吞吞推門進去。
屋裏一片漆黑死寂。
彎腰在小木櫃裏找了蠟燭,點燃了照明,又給自己燒了鍋水,煎上藥,等水燒得差不多了,堅持拖著不太清醒的腦子和子去洗了個涼意刺骨的澡。
收拾完一切,端起竈上那碗黑乎乎苦得要人命的藥一飲而盡,再面無表給自己傷口換藥。
最後熄燈,潦草地鑽進棉被裏睡覺。
棉被是幹淨的,湊近了還能嗅到一淡淡的草藥香,只是厚度不夠,應對這樣極端的天氣,明顯是力不從心。溫禾安一上床,就用被子蒙住了頭,可即便如此,還是反複從睡夢中被凍醒。
渾上下,每一頭發都在哆嗦。
後半夜,溫禾安猛的掀開被子坐起來,垂著眼,睫安靜地垂下,幾近燃盡的燭火盡職盡責地照向,將明眼窩照出一團明顯的翳,這與臉上的幹淨氣質尤為不符。
深深吸了口氣,腦子裏只剩兩個念頭。
——歸墟不能再待了,得找到辦法出去,除非真的決定躺著等死了。
還有就是。
——一定要殺了江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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