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三月天, 風傳花信，雨濯春塵，窗外隨風拂進一點熱。

他們一個坐在書案後, 一個站在桌側, 其實離得很近，溫禾安看著陸嶼然出的手，將手指在他的掌心中。

溫偏熱，他則常年冷得骨，兩種迥異的溫度甫一疊, 便自然滋長出別樣的輕微麻意。

手才搭上去，便被陸嶼然倏的扣, 拽進自己膛裏，前後退路霎時都被封死。

甘松香清冽, 綿長, 撲掠而來。

溫禾安見他肩骨松懈下來，一副天生冷淡, 卻又滿含侵略的樣子, 他用指腹不輕不重地了下，一掀眼, 依舊極清，唯有呼吸裏的灼熱暴了點東西：“要怎麽親。”

他仰了下頸，看似從容, 但更像無聲的催促：“來。”

他說話的時候，溫禾安看他看得很是專注認真，視線中帶著期盼和新奇的, 等他落下最後一個字，指尖落在他的結上。先碾, 又，它靜滯住，隨後止不住，像輕輕摁住了鳥類掙的翅翼。

溫禾安第一次從陸嶼然臉上看見難耐的意。

傾，含住了他的，滿頭青隨著作流。

跟上次相比。

尤其溫。

溫到極致，到極致，像熬出來的糖，也像一捧春水，一點滋味，就人心旌搖曳。

陸嶼然從沒陷如此難以收場的境過，掌心是熱的，和舌尖都帶著燎人的溫度，點哪，哪就起火。越糾纏，房間雪氣息就越濃，不過一刻，就已到暴雪彌天的程度。

溫禾安側了下，雙腮桃紅，珠吮得水豔，跟他對視。

陸嶼然沒捱過兩息。

他輕易將撈起來，手上一提，一放，將抵坐在書案上，氣息完全出來，凜冽，強勢，倒一切，他用清雪去擁簇，眼仁烏黑深邃，看著，問：“試一試？”

溫禾安被勾得不自覺給回應，春夜，火燭燒得流淌，芽和花枝的香沁進來，屋裏一時春流，難以收場。

看著陸嶼然，能清楚地看到他眼中的焰火和求，他話語中帶著詢問，好似還留有餘地，實則，真到這種份上，骨子裏天生的強滲出來，多帶點不容拒絕的意思。

溫禾安很輕地了口氣，見他箍著自己的手腕的力道收，眼睫一垂，著翻卷在一起，將要侵自己神識中的氣息，將下磕在他肩上，拉回一理智，拒絕得也很艱難：“你才用第八沒幾天……不行。”

陸嶼然的氣息半點沒退，浩瀚如江。

意思很是明顯。

溫禾安鬢邊都沁出細的汗，那種勢均力敵，初春與凜冬出自本能纏得難舍難分的覺太過妙，對的吸引力同樣很大。靜了靜，才啓，聲音悶悶的：“不想半夜讓羅青山上來，他能跟我拼命。”

陸嶼然皺眉，指腹不輕不重地挲著的後頸，每一下，都帶著難言的意味，聲音又低又啞：“沒事。”

從他肩頭撐起點力道，眼裏還很潤，話語認認真真：“你的神識——肯定會傷。”

慢慢將氣息往回收，說：“會很疼。”

陸嶼然懂的意思。

別看他們氣息現在契合這樣，得容不下一間隙，可神識畢竟跟別的地方不一樣。

一強一弱倒是好說，強的完全制弱的，從容自若，也不痛苦。可和陸嶼然同階修為，較起真來戰力難分上下，神識融的過程就是將自己磨得死去活來，生生折斷所有攻擊東西，變得全然再織沁的過程。

溫禾安覺得自己還好，的第八到底溫和，罪的是陸嶼然，用來住妖骸的第八，攻擊力多強不用多說，這個時機，確實不太對。

陸嶼然手背上經絡跳，被吊得不上不下，眼中見狼狽與灼熱，才想扯開椅子將人抱起來去裏面榻上，神識不行就換種方式，但聽到神識兩個字，下意識就想到了什麽。

他在原地站了會，眸越深，沒有別的作。

話說到這種份上，他最終竟仍不退避，話語間對自己幾乎有種冷靜的殘忍：“就現在。”

溫禾安愣了下，沒有應，陸嶼然看著。

在這方面，他有點敏。

不知道在和誰無聲爭鋒，愣是沒有一一毫退讓的打算。

半晌，陸嶼然見溫禾安先傾，臉頰輕慢地上他頸側，雙手帶著兩捧袖片環上來。

這個姿勢。

恰好，將抱了滿懷。

又變一副尤為無辜的模樣，趴了會，上氣息收回了大半，還剩一小部分，分為幾縷，藤蔓一樣沒骨頭地掛在陸嶼然上，上漫開一種沒有邊際的清甜，包容他，也安他。

半晌，溫禾安一撒手，瞥了瞥糟糟的竹簡堆，尤為善解人意地拉回他的心思：“真不理事了？不是說很著急嗎。”

陸嶼然心中那點滋味平複了些，同樣看向被自己撂開的墨筆，膛起伏一下。

著不著急，要不要，這個為天都理過無數件棘手麻煩事的二主，會不知道？方才絞盡腦要他撇開這些東西的時候，怎麽不見說這樣的話。

這時候，倒是想起他的公務來了。

“下次吧。”溫禾安倒是很滿足，看了看陸嶼然出的，眼睛裏笑意很：“我今天想要的東西，已經要到了。”

鬧了一通，大概是真心滿意足，這次乖乖鑽進被衾中，真睡了。

重新執筆坐回那張案桌前，陸嶼然凝神把幾件最著急的事理了，燭火燃得直剩淺淺的底，他看了一眼，將手中文書倒扣著抵到桌面上，不知想到什麽，他回頭，看了看床榻的方向。

一面床幔垂落，將裏面的形遮蓋得嚴實。

睡著了。

陸嶼然起，走過去，手開帷幔，溫禾安一放松，睡相就不太好，不大，但喜歡霸占絕大多數的位置。他倚著床尾的木骨，垂著眼，其實很多事在他這裏，過了就是過了，追悔，懊惱，不過是徒增煩惱的無用之舉，改變不了任何事。

但他又不得不承認。

剛才那句“就現在”，一方面確實是，到了那種程度，難自抑，停不太下來，一方面也是——想到了巫山的道契，想到他幾年前捕捉到的，和巫山雷下意識斬出去的其中一道。

曾任由江召進自己的神識。

那時候，才多久。

和江召在一起，才不到半年。

五個多月吧。

陸嶼然看了一會，半晌，任由自己的氣息漫出來一些，看很是誠實地慢騰騰過來，到床沿邊，在這期間，迷迷糊糊有了點意識，眼睛半睜不睜的，見是他，很含糊地“唔”一聲，下意識朝他遞來兩微蜷的手指。

陸嶼然給牽著。

溫禾安就是那種，肯對你上心，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間給出的反應，都讓人喜歡了。

他靜了很長一段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那種尖銳的酸和各種緒糅雜在一起的心理，斑駁昏暗的暈中，最終，他反拉了下溫禾安的手。

陸嶼然被巫山培養得，一直偏淡，很有明確想要的東西，和溫禾安在一起是其中一件，按理說，已經達了。

不一樣的是，真在一起之後，他想要的反而遏制不住變得更多了。

想有更多的羈絆。

想再親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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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溫禾安醒來的時候，枕頭邊已經沒人了。

習以為常，起床洗漱，給自己戴上面，又罩上一層幕籬，帶著月流出門拐去了珍寶閣。

雅間裏，林十鳶還打著哈欠，每天需要親自出面見的客戶不多，全憑的心，所以這段時間都是起得晚，睡得早，聽溫禾安在四方鏡上說要來才急慌慌地拾掇了下，沒說上幾句話，神就眼看著提不起來了。

“好了，我不耽擱你睡覺的時間。”溫禾安抿了口熱茶，好笑地道：“你昨夜在四方鏡裏說得也不清楚，我是想問問，為什麽說徐家本就是。”

說起正事，林十鳶直脊背，強打起神，屏著氣說了一長段話：“我知道你來就是為了這個。我在四方鏡裏也和你說了，消息并不準確，我也只是這麽一說，你聽一聽，既然真跟這東西打上道了，留個心眼也是好的。”

溫禾安茶也不喝了，示意說。

珍寶閣給出的消息，總不至于是憑空來的，林十鳶既然這麽說了，肯定有相關的證據指向過徐家，只是不能確定罷了。

“跟‘千金粟’有關。”林十鳶潤了潤：“徐家傀陣師代代相傳，他們自一派，本就跟我們修靈力的不一樣。他們生前有異于常人之，死後也有。傳言凡是八境及以上的傀陣師死時，會留下一本命傀線，水火不侵，刀劍不，千金粟的陣心就是由這樣的傀撐起來的。”

“陣心中有他們古往今來唯一一位聖境傀陣師的本命傀，這是大陣能發揮巨大殺傷力的本，聽說拿到這個，再和徐家脈融合什麽條件，就會為一道。”

“這中間是什麽條件，我還沒弄明白，還在查，有消息了第一時間告訴你。”

溫禾安細思這幾句話，溫聲道謝之後起下樓，從後門出了珍寶閣。

之所以是，自然有它邪惡得難以直視的一面，千金粟卻是再正常不過的正派陣法，它陣中心的聖境傀陣師的本命傀線肯定沒問題，那麽會有問題的是徐家脈。

脈。

徐家嫡系全部消失，不是幕後之人看上了徐家的能力，而是……意在他們本？

溫禾安皺著眉，決定先放棄徐家的陣法，先去王庭酒樓邊上蹲蹲。

如此想著，經過珍寶閣後門那堵高牆，餘隨意掠過行匆匆的路人，一張側臉就在這時闖眼底。

溫禾安原本已經低頭了，過了一息，停下腳步，難以置信，猛的擡眼往後看。

牆邊兩棵半人高的桂樹邊，站著個看起來格外散漫不經心的男子，品貌非凡，羽冠青衫，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很是惹眼，他不怎麽擡頭，手裏掂著顆水晶石，水晶石在眼下彩璀然，晶瑩剔。

像是後知後覺接收到了這道視線，分明擺著等人之態的人擡眼看過來。

“溫、禾安？”

遙相對視，他不太習慣這種法，三個字中間有了明顯的停頓。

溫禾安眼神震，舌尖抵著齒慢慢度出一口氣，半晌，走過去，也是連名帶姓的：“李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