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聞中公主氣度不凡,卻容貌損,今日一紅,裾翩翩,以面紗遮掩住眼部以下,只餘下那雙豔若桃李的雙目,修長的眼尾,此刻更點綴著金箔,好似耀目的星辰,令人過眼不忘。
兩側的燭火落在上,好似給披上了一層楚地皎潔的月。
那是與晉地子截然不同的氣質。
衛蓁步伐輕盈,擺曳過地磚,發出沙沙的希聲響。
到玉階之前緩緩停下,躬款款而拜,舉止優雅而緩慢,不見毫慌。
滿殿的寂靜,一道婉婉的聲音響起:“楚衛蓁,為楚國送獻之,代楚國王室之敬意,拜見晉王。”
衛蓁跪伏于地,四面八方無數道目落在上,方才那些人中,多了許多不認識之人,也有那日小宴之上的諸多王室貴族。
大殿靜悄悄的,後青銅香爐緩緩吐著香霧,分明是細小的聲音,卻在殿中回出巨大的回響。
衛蓁垂下額頭,到上首投下來的那道視線,目雖輕,卻好似帶著千斤的重量,落在人上,能人彎了脊柱,然而衛蓁始終以最得的姿勢叩首。
清風從殿門拂來,吹得衛蓁的袍輕揚。
等了許久,上方的人都沒有說話,衛蓁扣著地磚的指尖微微泛白。
良久之後,一道沙啞而蒼老的聲音緩緩開口:“楚衛蓁,是吧。”
晉王令擡起頭來,衛蓁緩緩直起腰,因著禮節垂著眼,即便如此,還能到自上方湧來的肅殺王氣。
一側屏風之上,燭投下一道高大威武的影。
那是被稱為虎狼之君的男人,年輕時能連屠過十座城,用的是極端狠毒而兇辣的手段,絕非寬厚之人。即便已年過七十,依舊威武不凡。
滿殿寂靜,無人敢說一言,氣氛凝固而低沉,都是為其一人臣服。
大殿之上,好似浮著一抑而凝重的雲。
“起來吧。”他只淡淡說了這麽一句,衛蓁背後已是一片冷汗。
晉宮比之楚宮,更是抑,也更令人不上氣。
衛蓁聲道:“謝過大王。”
“聽之前出使楚國的使臣說過,你也擅長琴?”
晉王靠在王椅之上,酒樽叩了叩椅柄,發出低冷的響聲,令人脊柱發麻。
衛蓁稱是。晉王道:“那便隨手上一曲試試。”
衛蓁起走向案幾,使臣從屏風之後走出,為衛蓁將琴放好。
而同時匆匆一瞥,餘剛好捕捉到屏風後祁宴的影。
劇烈跳的心放緩了些,走到案幾後款款落座,看著面前那一把玉琴。
如是場合,自然不能出一點錯。
只是這琴,也是第一天,并沒有多悉。
衛蓁要彈的曲子是《流引》,此曲乃是楚地之曲,曲譜在來前已經化于心,背了百十遍,然而在手放上去的那一刻,從前所學好似都煙消雲散。
先用一段婉和緩的曲調過渡,待悉了這把琴後,才開始正式地彈奏。
指尖輕撥琴弦,曲聲便緩緩流淌而出。
一弦一音,曲調婉轉。
琴聲悠遠,漸漸轉為清澈之音,人想到了空蒙的月,夜下行走的流,夜澄澈而空明,天地間一切都安靜了下來……
衛蓁悉了琴,也更加得心應手,就在琴音繼續在大殿之中飄散,突然“錚——”刺耳的一聲,驟然響起,一下打破靜謐的氛圍。
殿中衆人不明所以,皆向衛蓁的所坐之地。
王椅之上的老人,緩緩睜開了眼,“怎會斷弦?”
衛蓁一只手捧著斷了的弦,另一只手指尖被割破出,手腕抖,方才那刺耳的一聲錚鳴,仍在耳畔回,渾涼,視線都跟著晃起來。
衛蓁并未被此事打斷,繼續擡手撥弦,清澈之音再次在大殿之中回。
鮮不斷從指尖流出,浸紅了琴弦,每一次撥,帶來的巨大震,都指尖如被鈍刀子割一般,更加的疼痛。
這是晉王留下的琴,珍貴無比,而衛蓁在晉宮正式場合第一次出場,就將其弄壞,晉王怎會不怪罪?
怎會斷弦?
是啊,好端端地怎會斷弦?
因為這琴弦,被人事先過了手腳。
那斷弦的開裂之,不是指尖撥留下的傷痕,更像是由剪子剪斷落下的痕跡。
這把琴一直放在側殿之中,在宴席開始前,必定有人過它。
是誰想要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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