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歲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里，好像回到剛來盛家的時候。

那個總是冷著一張臉的男人在那年夏天里，捧著種的西瓜吃著。

他終于對笑了，終于對不再冷著一張臉了。

他們一起看鬼片，一起走夜市，一起馬路，一起種瓜果蔬菜，一起吃著最清甜的瓜……

他們一起做了好多好多的事。

直到畫面一轉，大火繚繞，濃煙四起。

被困在大火中，視線模糊中好像看見那個男人抱著哭。

他哭著求不要有事，哭著求只要好好的，他做什麼都可以。

帶著懼怕和慌的聲音砸進耳朵，伴隨嗆鼻的濃煙鉆進五臟六腑。

好想睜開眼，可眼皮好沉好沉……

好想出聲，安他說不要哭，會好好的，會沒事的，可嚨好痛好痛，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直到濃煙把他們吞沒，直到穿黑消防服的人問“里面有沒有人”，意識才恍然回來。

微微睜開眼，看著把抱在懷里的男人。

好悉……

是盛以澤嗎？

是他來救了是不是……

-

畫面如洪水涌進腦海，桑歲猛地睜開眼，大口大口地呼吸著。

“歲歲你醒了！！”

林落落探過腦袋來。

桑歲懵了幾秒，眼珠子轉了轉。

因吸一些濃煙，聲音比較沙啞：“這是哪兒？”

“這里是醫院，你終于醒了！”林落落直接抱住，“你嚇死我了！”

桑歲想起昏迷前的畫面，不由地發抖：“是、是不是著火了……”

“嗯，你住的房子著火了，你被困在里面。不過好在，你被救出來了，謝天謝地！！”

救？

想起什麼，桑歲從床上坐起，環顧病房，發現那個人沒在。

夢境和現實畫面發生替，桑歲一時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

是在做夢嗎？

為什麼當時好像看見盛以澤了……

桑歲抓住林落落的手，神焦急：“落落，是誰把我救出來的？”

“是……”

林落落聲音一頓，突然想起當時的畫面。

當時樓下哭喊和尖聲還是此起彼伏。

后樓房大火肆，盛以澤抱著桑歲從大火中出來。

“快快快！醫護人員，這里有傷員！”

消防員招呼醫護，醫生和護士全圍了上來。

“歲歲！”也跑了過去。

盛以澤似是很痛很痛，額際冒出了一層薄汗，可抱著桑歲的手沒有松開半毫。

他在求醫生救救桑歲。

醫生給桑歲做了簡單的檢查，確定沒什麼大事后，男人突然踉蹌，直接跌跪在地上。

他全服燒了幾個窟窿，冷白皮變得通紅，小和腳踝部位的燒傷很重，幾近見骨。

正要出聲，可盛以澤卻強撐著起來。

他深深地看著昏迷過去的桑歲，抬眼看向岑與，只說了一句話——

“不要告訴，我來過。”

說完他轉，雙腳一跛一跛地離開了。

不管醫生怎麼喊他，他都沒有回頭。

“落落你怎麼了？”

林落落回過神，看向桑歲。

孩臉蒼白，上的病號服松松垮垮地在上，顯得更瘦弱了。

聽醫護和消防員說，桑歲雖然困在火場很久，但很聰明，知道用巾捂住口鼻，避免吸更多濃煙，躲進浴室這種的地方等待救援。

也因這急的自救方法，沒什麼大礙，只是吸了些煙，嚨有點啞，休養幾天就能好。

“沒、沒什麼。”林落落彎，“是消防員叔叔把你救出來的，好在救援及時，你沒什麼大礙，休養幾天就好了。”

“消防員？”桑歲狐疑，“只有消防員嗎？”

“是啊，難不還有誰？”

桑歲神失落，垂下腦袋。

看來，那只是一場夢。

-

桑歲醒來，醫生給再次做了全檢查，確定已經沒什麼大事了。

“謝謝醫生。”林落落說。

“不客氣。”

醫生離開了。

“歲歲，你先好好休息，我去醫生那兒取下你的檢查報告。”

“好。”

醫生和落落離開后不久，得知醒來，負責辦理這起火災案的警察和消防員過來醫院，詢問一些相關的事。

桑歲一一如實回答。

詢問完后，桑歲才知道這起火災原因是堆放在樓下的電車起火，火勢過大一時難以控制，這次火災導致整個小區損失慘重。

這起火災中，死亡人數三人，重傷人數十五人。

火災事故太大，現在電視新聞上全是在播報這起火災。

也因這起火災，業和一些住戶被追責。

有些住戶開始起訴業，整個小區了一團。

說完這些，消防員叔叔向桑歲，慶幸道：“姑娘，好在那個男人不顧生命危險把你救了出來，要不然……你得好好謝謝人家啊。”

“那個男人？”桑歲愣住，“誰救我？”

“我們也不認識，只知道當時著火的時候，是他闖進火場把你救了出來。也是因為他一直用巾捂住你口鼻，才讓你沒有吸太多濃煙，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桑歲察覺到了什麼，做勢起來：“叔叔，你能不能告訴我……他長什麼樣？”

“那天況急，我也記不太清了，只記得他很高，瘦瘦的，大概二十五六歲的樣子。”

警察和消防員離開很久，桑歲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永遠記得，昏迷前那火已經很大很大了。

是誰不顧生命危險來救？

是……盛以澤嗎？

可他正在國外出差還沒回來。

不可能是他的。

那會是誰？

“咚咚咚——”

桑歲抬眼看去。

岑與站在病房門口。

“聽說你醒了，我過來看看你。”岑與提著飯盒走進來，把飯盒擱在旁邊桌子上。

他打開飯盒，里面飄出濃郁的蘿卜燉排骨的香味。

桑歲臉微僵，但還是坐回床上，看著他盛的湯，還是說了聲“謝謝”。

自從那天跟他提分手后，兩人也沒再見過面了。

倒不是恨他，也不是厭他，只是覺得沒什麼見面的必要。

對他們來說，為朋友或許是最合適的。

“剛醒來，先喝點湯潤潤嗓子。”岑與把湯端給。

桑歲沒有接，而是盯著他。

那個救的人……是岑與嗎？

試圖把他這張臉對上那天在火場里救的那個男人的臉。

可發現，似乎哪里不對勁。

“怎麼這麼看著我？”岑與笑了笑，“雖然是你提了分手，但我還沒答應你。在我沒答應之前，你還是我朋友。”

話一頓，他似乎似有所指：“為朋友付出一切，都是值得的。”

桑歲瞳仁一擴，心里雖有萬般疑，但還是試探問——

“那天在火場救我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