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昂威曾抓住肯尼，作為牽制，藏在國，但很快就被阮漢昆察覺并搶回，連夜送返越南。

阮漢昆因此底氣十足，認為這個外甥再狠，也不會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人，對自己的親舅舅下手。

可惜，他到死都不知道，他殺的，不是什麼“婦”，而是昂威唯一在意的希，他的未來，他的心臟，他全部的。

如果不是死，他這輩子可能都不會手，做第二個大逆不道的阮漢昆。

他答應過老頭，不殺肯尼，這是他們父子之間的承諾，他從未想違背。

所以他只能接回肯尼，再一次送走，那是他能做到的最大限度的克制。

歐紹文那些話說得很對，戴皇冠必其重，如今坐上這個位置就有意想不到的很多事發生，的死，跟他不了關系。

他不只是有愧。

他，是罪魁禍首。

昂威叼著煙，瞇起眼，將煙夾回指間，低頭，從口袋里出那枚曾準備給的戒指，在掌心里挲良久。

退著步子繞了很多個圈，終于，他抬手，用盡全力，朝著遠狠狠一擲，將那枚戒指拋進了湍急的河水。

仿佛連同的靈魂，也一并沉沒。

天空開始飄雪，晚霞逐漸褪。

阿努站在他不遠，默默陪伴。

昂威在草地上來回踱步，肆意地煙，一遍遍麻痹自己。

他這一生，被拋棄過兩次，一次是四歲的時候，母親死后，他被送往意大利，另一次，就是現在。

第一次，帶走了他的善良，這一次，掏空了他的命脈。

一次比一次狠。

如今的他，功名就，坐擁一切，唯獨失去了那個最想要的人。

他變得空迷茫，心再也沒有了歸。

雪越飄越大，模糊了他的視線。

他仰頭閉上眼，長長吐出一口煙霧，角揚起肆意的弧度。

“差一點.....”

眉心皺得苦，聲音發哽，低到塵埃里，聽不見。

“就差他媽那麼一點。”

“……我就要和結婚了。”

他忍著緒的翻涌，和心做著艱難的對抗，表像被什麼困住了，怎麼也舒展不開。

他睜開眼，在漫天大雪中，像與天道無常抗爭。

曾經以為的救贖，最終了劫數，且是萬劫不復。

那一刻，心仿佛死了，毫無波瀾，卻痛到極致。

他抬手接下一片雪花，攤開掌心看著它緩緩融化。

這是離開后的第四個月。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眾人避而不談，仿佛從未存在，可想念卻從未減弱，反而愈加瘋狂。

腳邊忽然傳來一陣溫熱的，他低頭，小Leo不知何時跑來，在他腳邊追著飄落的雪花玩耍，抬頭看他，眼睛亮晶晶的。

這一刻，連這個曾屬于的貓，都了他唯一的依靠。

昂威慢慢蹲下，手輕輕了它的頭。

“傻貓，你媽都不要你了，還這麼高興。”

“真羨慕你，沒煩惱……不像我。”

他低低一笑，笑得苦。

也不要我了......

——

那天是十月深秋，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日子。

因為一份公務，他被邀請前往東京參加會談。

晚宴結束后，大人們各自散場，他只帶了阿努，獨自穿行漫步在惠比壽花園廣場，這個屬于年輕人，屬于的城市角落。

歲月讓他更男人的斂氣質，風吹著額前發梢舞，他穿著長風，黑高領，那迷人恣意的修長廓在人群中吸引一堆堆路過姑娘的竊竊私語，在頻頻看向他的目里，他卻渾然不覺，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他已不出國，除了必要的公務，更喜歡窩在泰國發呆，而這次的邀請，他不知為何沒有拒絕。

或許，是因為。

這是緣的一半來源。

姓霧島，名黛。

可他更偏那個假名，羚。

因為那是上獨屬于他的那部分。

在陌生國土的夜風中，終究失了神。

行到此時，心里那場雨，不知不覺整整下了兩年。

昂威走到欄桿邊，俯著下面來往的人群，煙癮涌上，出一煙叼在里。

阿努上前輕聲提醒，“爺，日本不讓隨地吸煙。”

他的手頓了一下，皺眉，像任的小孩。

“我就放里叼一會，過癮了等會就拿下來，沒事。”

下一秒，他利落拋進了里，著這種魂魄被麻醉的覺，哪怕一秒。

阿努也不再管他，由他去，只警惕地放哨。

可正當他抬手撓鬢角時，忽然——

一串清脆銀鈴般的笑聲穿過人群傳進耳朵，背景那樣嘈雜，但他卻聽得那樣清楚。

講著日語的孩聲音糯清甜，可那個音讓他整個人仿佛墜深淵。

那一瞬間，他悠然的表倏地凝固，再彈不得半分，像被死死捆住。

他只茫然眨雙眼，半晌，低頭無奈地笑了一下。

怕回頭，是一場空，怕是夢，怕兩年的忍付之東流。

“爺。”

阿努的聲音急促，卻沒喚回他的魂。

“爺......”

他終于意識到什麼，猛然轉，眼神死死向阿努。

兩人無聲對視，片刻后，昂威腳下一，迅速沖進了人群——

他撥開人，不顧一切奔向那個方向，街上人流熙攘，他卻只想追上那個帶走他全部思念的聲音。

步行街的男男來回穿梭，他繞過了好多好多人，直到追到大路盡頭，也沒發現，好似一場虛幻。

他站在原地，雙手叉腰，半點。

阿努追上來，向他指著拐角另一條路。

“爺，這邊——”

昂威循聲迅速轉頭，不遠，他終于看到了讓他心的一個影——

穿著黑風，高跟鞋，大大而明艷的圓圈耳環，宛如瀑布般的深棕波浪長發，挽著另一個小的孩，兩人有說有笑地著朝前走。

阿努再想說什麼，昂威抬手制止了他，微微抖的手將里的煙拿下遞給了他，獨自抬腳緩步跟了上去。

人聲鼎沸里，影穿梭，他卻仿佛只能看到。

一直刻意保持著距離，視線卻潤，眼眶忍得好痛，他努力想看清的臉，但卻始終背對他。

他一直在等轉頭……

雙拳攥得生疼，快要刺穿他的掌心，但這一刻，他已經顧不得這些。

腳步平緩，每一步卻沉重，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和朋友揮手道別，轉走向大路，坐進一輛豪車。

回頭系安全帶的一刻，燈照亮明艷的臉龐與致妝容。

那一刻，昂威倏地閉上了眼，心臟仿佛被狠狠擊中，長長了一口氣。

再睜眼，他在原地怔住良久，沒有彈，仿佛整個世界都靜止了。

下一秒——

一輛黑勞斯萊斯穩穩停在他面前。

車窗降下，阿努探出半個子，朝他猛地揮手。

“爺，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