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0°

年人遇到的問題實在是太多了, 所以當以難題形式出現時，夏葵的第一反應是——逃避。

去額濟納旗的時候，在火車上看到了世界上最的日出。

夏葵沒有給王歆玥拉黑, 在轉車的時候, 直接換了一張手機卡。在邊民找了家民宿住下, 就當跟過去的生活斷聯吧。

還沒到最胡楊木的鑒賞期，鎮上的游客不多, 大多都是當地人。民宿的條件很一般, 衛生間也很小，但好在幹淨衛生。

這幾天夏葵都是靠褪黑素睡覺的，雖然狀態還是不好，但是好歹保證了睡眠時間。

九月的額濟納旗，晝夜溫差大，來的時候只背了一個雙肩包, 生活用品和服都是在這裏現買的。

民宿樓下就是家面館, 夏葵套了外套就下樓吃飯。

天藍得水洗過一般，在京市從來沒見過這麽藍的天, 口的郁氣都隨之消散了。

一路上，不人的視線刷刷刷地往上落。海藻般的長發披散在肩頭, 發在清的下閃著，帶起一道沐浴後的清新香氣。

最重要的, 的白得晃眼，跟當地人格格不。

正是飯點, 面館的客人還多的，夏葵站在一旁等位, 時不時地有人瞄。

“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可以跟我拼桌。”說話的是個人, 一個人坐一桌，短發，五有種男孩子的朗，三十五六歲的樣子，穿了件牛仔外套，正往面裏倒醋。

夏葵正好站站在兩桌之間的過道裏，這會兒就有點擋道兒，笑了笑，“那就打擾了。”然後拉開椅子坐下。

視線在菜單上巡視一圈，還是沒什麽主意，別頭看鄰桌點了什麽。

對面的人好心提醒，“他家的排骨面不錯，你可以嘗嘗。”

夏葵彎了彎角，“謝謝。”

面很快上來了，味道果然不錯，面條筋道，排骨爛。夏葵喝了半碗湯，出了一的汗。

兩人相顧無言地吃完了這頓飯。

結賬的時候，人從隨包裏拿出手機，夾帶張名片掉了出來，正好落到夏葵腳邊。

夏葵撿起來，上面一排燙金小字——導演：辛彤

遞過去，人道了聲謝，就走了。

夏葵覺得這個名字有點耳，但是想了半天，也沒從記憶裏調出來，索也就過去了。

第二天，約了一輛網約車，準備去八道橋騎駱駝。車子突然拋錨的時候，距離沙漠公園還有二十多公裏的車程。

司機大叔打開車前蓋，滿臉菜，“小姑娘，水箱了，車子開不了了。”

特別烈，夏葵戴著太鏡從車裏下來，手架在額前遮太，也走到車前，問：“能修好嗎？”

駕照一直沒有考下來，也不了解車子的部構造，不知道問題到底嚴不嚴重。

“什麽工都沒有，修不了，只能救援車了。”司機嘆了口氣，“重點是你怎麽辦，是在這裏重新個車，還是跟著救援車回去？”

瞇著眼打量了下四周，確認方圓幾百米，連一個人影兒都沒有。

“這裏還能到車嗎？”

“能是能，就是得等一陣子了，現在不是旅游旺季，很有車往這邊空跑，基本是提前訂好的。”

夏葵了幹燥的，“救援車多久能來？”

“說是一個小時。”

也就是說，不管怎麽樣，都在這暴曬一個小時。

正頭疼的時候，後視鏡裏出現一道車影，車速很快，車尾揚起高高的塵土。

夏葵反應很快，立刻出國際搭順風車的手勢，正對著車來的方向舉著。

吉普車在前停下，前帶起一陣黃土，夏葵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半步。

車窗緩緩下降，駕駛位上的人有點眼，是那天拼桌的吃飯的人。

辛彤看見，眼神中也帶著點意外，“怎麽了？”

司機比夏葵反應快，他把千金一撤，前蓋“咣當”一聲砸合，小跑著過來，“你好，請問你是到哪去？”

辛彤揚眉道：“去八道橋。”

司機立刻笑得滿臉褶，“那你方便把這個小姑娘也捎過去嗎？約了我的車，現在車子拋錨了，沒辦法送過去了。”

辛彤盯著他後的夏葵看了一會，表全都藏在太鏡下，兩秒後說一句，“行，上車吧。”

夏葵松了口氣，正要從車頭繞到副駕駛的時候，司機扯了扯的袖子，低音量，“小姑娘你看，我也幫你找到了順風車，車費就不退了吧。”

夏葵很痛快地地同意了。

上了副駕駛，車門砰一聲關，扯安全帶扣上，車子很快重新上路。

車廂很安靜，辛彤空往那落一眼，“送你那個司機，每次都會在那個位置拋錨。”

夏葵瞪大眼睛，以詢問的眼神看。

辛彤這回沒看，視線重回路上，角微微勾起，“你要是同意跟在那死等救援車，他的水箱應該很快就修好了。”

夏葵立馬反應過來，猛地回頭，果然看見那輛網約車已經不見了。

馬尾甩太大，發梢都掃到了辛彤，偏頭躲了躲。

夏葵發現了，立馬道歉，“不好意思。”

“沒事。”

還是憤憤，“你應該早點告訴我的，我最恨騙子了。”不知為何，說到最後兩個字的時候，腦子裏不由自主又跑出了那個該死的男人。

辛彤用鼻子哼笑，“告訴你有什麽用，就你這個小板，是能吵過人家還是能打過人家？”

夏葵吸一口氣，雖然承認說得對，但是心裏還是不爽，“我可以報警，把這種禍害抓起來。”

車子晃了兩下，連忙抓住把手穩住子。

“如果我告訴你，因為他家裏有個癱瘓的母親，他每天中午要是回去晚了，母親就要著肚子等，這樣你還要報警嗎？”

夏葵啞口，往駕駛座看。

辛彤緒很平靜，一看就是經歷過很多的樣子，“這個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普通老百姓的生活百態大抵如此，都是為了一口飯吃。”

夏葵扭頭看窗外，不反對，也沒贊同。

車子繼續朝前移，辛彤雙手把方向盤，斷了剛才的話題，“我見過你。”

這是一個陳敘述，夏葵扯回神游的思緒，覺得終于想起自己了，角微微上翹，“對，昨天我們還拼桌吃過飯。”

辛彤也笑，“我說的不是昨天，我是看.了之前的熱搜，在網上見過你的。”

夏葵……

扶額苦笑，“讓您見笑了。”

這位辛彤是導演，也算是半個圈子裏的人了，關注電影方面的新聞，也不足為奇。

“我看那條熱搜，不是因為你，是因為男主角。”

“占周？”

“對。”

想到占周跟自己提過這位導演，想必兩人是有些私的，也就沒再多說什麽。

很快到了沙漠公園，一下車，夏葵就後悔了。

因為沒人告訴過，駱駝竟然這麽臭，隔著十米遠，都能聞到濃重的味兒。

想打退堂鼓了，但是沒有車回去，只能半遮鼻子站在一旁。

辛彤倒是興趣的，把相機袋子套在後頸，眼睛對著取景“咔嚓咔嚓”按下快門。

把鏡頭拿遠，看了看拍出來的照片，眉頭微微蹙起。

別過頭就看見離得老遠的夏葵，不知道是逗還是真的，喊了一聲，“喂，方不方便給我當個模特？”

夏葵又曬又累，一心想打道回府，試探地問，“我們什麽時候回去？”

“我是來采風的，肯定得拍滿意了才能走。”

嗓子突然幹了一下，夏葵太直跳，“我要是不當模特的話，你能拍到滿意的照片嗎？”

“不能。”

那還說什麽？屏住一口氣，挪著腳步過去。

拍了幾組照片，辛彤還是不太滿意，朝揚了揚手，“我車裏有套紅子，你能換上嗎？”

夏葵現在已經覺不到臭味兒了，因為已經跟駱駝味融為一。

從駱駝上下來的時候，突然反應過來，“辛老師，要是我今天不上你的車，你那個紅子是準備給誰穿的？”

辛彤神自若地回，“我說了，那個司機每次到那都會拋錨的……”

夏葵：……

所以這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而是那只最無害的蠶寶寶？

認命地去車上換了紅子，還真讓辛彤拍了組大片出來。

藍的天，淡的紅人，在千年不死的胡楊林下，滿滿的厭世，一種很獨特的矛盾韻味。

夏葵整個人都曬紅了，不過看到照片也很滿意，特別耿直地把手機往辛彤面前一推，“辛老師，麻煩發我一份唄。”

“行。”

兩個不同年齡的人，就這樣結了旅游搭子。

後面的兩天，辛彤又帶去了好幾個地方。

城市盛産霓虹，月亮也是時時現，夏葵到了酒泉衛星發地的時候，一擡頭，就看見了璀璨星空。

對著深邃的夜空拍了一張照，可惜電子産品終究不是眼睛，完全拍不出那種效果。

但是那一夜的星河，燦爛又慷慨，畢生都不會忘記。

夏葵跟著辛彤回民宿的時候，在前臺到了一個人，微微有些怔驚。

看得出來是真的驚訝，占周抱臂看，挑一分眉，“別這麽看我，我是來找辛老師的。”

……

而此時此刻，同樣念念不忘夜溫的，還有一個人。

鼎新小區的欒樹下，每到夜裏，就會有輛黑賓利在這裏蟄伏。

車窗半降，左聿桉就坐在駕駛位上。

煙灰落到一半就被風刮走，他的手肘搭在車窗上，點點猩紅夾在指尖，隨著吸進裏的作忽明忽暗。

昏暗的路燈落在他的肩上，他時不時地看向三樓的某個房間，像是在思考什麽，又像是在放空。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間臥室的燈熄了，他才緩緩收回視線。

左聿桉白天去公司上班，晚上就在樓下守著。從夏葵走的那天起，他沒回過京韻別墅，家裏什麽都一樣，但是不在了，他就是不想回去。

辛北辰打電話過來，也知道兩人最近鬧分手。

左聿桉的聲音無一溫度，“幹嗎？”

“還在樓下當妻石嗎？出來喝一杯吧。”

他話且冷：“不去。”

辛北辰當然知道他心不好，收起平時的吊兒郎當，難得正地建議：“你這樣幹守著也沒什麽用，要不讓伊伊給想想辦法，畢竟人才更懂人心。”

最後那句話打他了，左聿桉把煙掐了，最後看了樓上一眼，發車子。

夜裏，賓利很快彙霓虹裏，開開停停。

藏匿在臺角落的王歆玥終于松了口氣，這兩天晚出早歸，就怕上左聿桉，被他看出什麽破綻。

慢慢挪回臥室，心裏祈禱，希左聿桉知道真相之後，千萬不要把筋剝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