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0°

十月的線依然刺目, 空氣被瀝幹了水分，很是清爽。

監視上在回放剛剛拍過的鏡頭，辛桐把劇本卷在一起, 跟占周在講戲, 他之前一直都是在演偶像劇, 拍文藝片就有點找不到覺。

夏葵算是劇組的志願者，拍攝上上下下的雜事都一并包攬了。工作人員出現問題的時候, 辛桐會發火, 夏葵只會緒穩定地討論解決方案，所以在劇組裏的人緣特別好。

眼下，在一旁聽著，時不時地往本子上做些記錄，落在的頭發上金燦燦的，發都淺了一度。

主角盧昭意也聽了一會兒導演講戲, 覺得跟自己的關系不大, 就開始走神兒，悄悄跟八卦, “占周怎麽會來拍這部片子？”

夏葵回得方的，“應該是要來錘煉一下演技吧。”

劇組裏, 占周對的心思一點兒都沒遮掩，盧昭意斜了斜腦袋過去, “如果你沒談過，別管頭破流還是了一層皮, 這輩子一定要當一次腦。”

夏葵看。

用下指了指占周的方向，“辛導的片子本就不上大熒幕, 票房、沖獎哪頭兒都不沾，他一流量小生, 真犯不上進我們這個劇組。”

夏葵不認可的觀點，心是種玄學，又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不過現在想“瓷”另一個話題，“姐，你們在橫店拍戲的時候，劇組夫妻真的多嗎？”

盧昭意睨一眼，收了，演藝圈的牆真的是四面風，這些消息說什麽也不能從裏傳出去。

沐沐還在一旁跟“餃子”玩，夏葵前兩天帶那只比格犬去寵醫院檢查，它的腹部有做過手的痕跡，肝髒也被摘除了部分，沐沐的媽媽有顧忌不準他養，餃子就只能養在劇組裏。

手機忽然頻繁震，是婦仇者聯盟的消息，微信被一排帥哥照刷屏。

這個群的宗旨就是：把快樂建立在左聿桉的痛苦之上。

不想配合那兩個人的惡趣味，默默退了群。可每三秒，人又被許夢伊拉了回來，原話就是：【沒有你，我們還怎麽報複左聿桉呀】

夏葵：我就是你們的工人？

于是，分帥哥照片，就了群公開的福利。

都不知道那兩人上哪找那麽多帥哥的氛圍照，偶爾還有一些照片是邊的，看得人臉紅心跳。夏葵這邊剛刪掉，那邊兩人就討論起和腹來。

夏葵沒點開大圖，一眼掃到了丁晟的照片，趕忙@那倆人提醒：【這個是我朋友的男朋友】

蔚藍發了個意猶未盡的表，撤回了丁晟的照片。

撤出群聊，劃到99+的未讀消息裏，左聿桉的名字上有好多紅點，拇指在屏幕上停頓，想了想還是把手機鎖屏。

不能去想，一想心就了。

那時候沒有注意，老舊的居民樓突然有了靜。

仄安靜的街道裏，突然湧了一排車漆锃亮的車。打頭的是輛賓利，後面跟了三輛阿爾法，四輛車陸續停在道口。

劇組的人三三兩兩地擡頭，辛桐也棄掉手裏的煙看過去，眼底帶著茫然。

悉的車牌號讓夏葵蹙眉，賓利停穩後，後車門被人拉開，一條長率先邁出來，男人逆著，廓忽明忽暗，頭肩比堪稱完。

下來的人，正是左聿桉。

不到三十米的距離，他穿著一件休閑襯衫，肩膀闊，徑直朝的方向走來。

盧昭意用手臂撞了一下，“我靠，這是誰呀？”

夏葵沒回話，直視了兩三秒後退開視線，在他距離十米的時候，若無其事地找了個角落坐下。

其餘圍觀群衆都在遮傘等導演調度，眼神不自覺地往左聿桉的上瞟。

阿爾法車上的人也陸續下車，原本門可羅雀的拍攝場地突然變得滿滿當當，他們提著致的餐盒、果盤、咖啡、茶，還有各種各樣的零食過來，一看就是來劇組探班的。

左聿桉的視線一直凝在上，先是裝模作樣地跟導演打了招呼，故意無視占周之後，來意開始明顯。

他穿過周遭打探的人群，徑直朝夏葵的方向走。

夏葵單獨坐在一個休息椅上，沒去拿便當，也沒擡頭看他，注意力全在手機屏幕上。群消息不斷地響，專注地回。

前的太被人擋住，一片影兜頭而下，磁沉的男聲憑空出現，“葵葵？”

終于到了避無可避的時刻，夏葵手腕的作一頓，擡額看他，“你怎麽來了？”

左聿桉向前一步，走進的領地，“你一周就回了我兩條消息。”聲音帶著不自覺的幽怨。

他的頭發和領口隨風微，夏葵視線從他臉上移開，“哦。”

也不是故意不回他消息，就是不知道回什麽才好。

左聿桉下被冷待的抑郁，朝鄭明的方向打了一個手勢，過了會兒，一個一米長的水族箱被人擡了過來。

盡管擡得很穩，水面還是隨著走而輕微晃，裏面的三條鯉魚游速明顯加快，發出“嘩嘩”的翻聲。

看到大左、聿聿和小桉的時候，夏葵一時沒把握好面部表，明正大地給了他一記白眼。

如果這是一種蓄意接近的方式，是不是也有點太爛了。

占周抱著臂過來，故意拆臺，“左總是要給劇組加餐嗎？”

左聿桉面無慈地看過去，還沒發火，就被夏葵扯了一把，“你跟我過來。”

又跟占周解釋一句，“這魚是我養的。”

前者眉目略微舒展，後者被噎得尷尬，親疏遠近立刻分明。

只是當事人自己還沒分清這種區別待遇，冷冷地掃了左聿桉一眼，用眼神示意他跟上。

短暫的幾秒鐘，微信彈出辛桐的消息：【片子有新的投資人了】

面對呼之出的答案，夏葵還抱有最後一幻想，問：【是誰？】

辛桐：【跟你後那個】

僻靜的角落裏顧不到，牆角充盈著陳腐的苔蘚，破敗中又帶著生機。

夏葵上了兩級臺階，跟他平視，“你投資這個電影幹嗎？”

左聿桉比任何時刻都誠懇，“葵葵，我想你想得不了了，你就讓我有個每天都能來看你的借口吧。”

不讓自己在樓下等，他就不去，但這不代表他放棄了，更不代表他能眼睜睜地看著夏葵跟占周朝夕相。

這個氛圍太深了，夏葵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眼前的人讓覺得陌生，左聿桉一直是恣意的，甚至是狂妄的，可眼下，他卑微地懇求，像無聲地投降。

發從耳後出來，下意識地吸一口氣，“我早就跟你說過，不喜歡這種砸錢的追求方式。”

左聿桉敏銳地察覺到什麽，他解釋得很快，“不是砸錢，雲展每年都有一部分營銷費用，是可以跟影視作品合作的。”

夏葵當然知道，這些全都是借口，他上一次合作的項目就是幾個億的大制作，怎麽可能看得上這種連院線都不上的文藝片。但辛桐導演需要錢，又不能替推掉，只能用眼神無聲地譴責他。

見態度松，左聿桉趁熱打鐵，“葵葵，你如果一直對我認識你的機有心結，你可以隨便問，我知無不言。”

夏葵呼吸滯住了幾秒，盡管垂下眸子不和他對視，仍然能到他灼燙的眼神。自打提了分手之後，一直沒聽過左聿桉的解釋，起初是偏執地認定他是個騙子，後面就是怕自己心。

夜深人靜的時候，也曾多次胡思想過，時而想通，時而難過，悲觀主義來得忽明忽暗。

下意識地攥了手機，沉沉開口，“你第一眼就認出我了嗎？”

“嗯，你在我夢裏好幾年了。”

左聿桉沒有任何迂回地看著，“見到你之後，就是莫名其妙想要接近你，所有的喜怒哀樂都被你牽引著，對你的占有越來越強，我這輩子都沒有過這種覺。”

他一心一意地描摹每個細微表，如果質疑自己這都不算，他也不知道要怎麽樣才能說明白。

好在夏葵沒再追問了，不太能形容自己聽到這些之後的心，反正複雜的。

兩人之間安靜了一會，定錘地說：“投資了電影，你可以來探班，但是不要影響拍攝進度。”

左聿桉目地看著，“我都聽你的。”

……

盧昭意吃了進組以來最盛的一餐，握著星克坐在休息椅上，看左聿桉低著頭被矮一截的夏葵數落，又撂一眼氣很低的占周，用胳膊肘懟了懟辛桐。

“你這個助理真的太厲害了，不僅帶了個男豆進組，這回連投資都替你搞定了。”

辛桐也環著手臂看八卦，“我這人向來討厭潛規則，這次竟然接了……”

“那人跟夏葵是什麽關系呀？”

“應該是前男友吧，之前聽夏葵說分手了。”

左聿桉的人把魚缸重新搬回車上，那輛黑賓利帶著三輛阿爾法從巷子裏倒出去，一個轉彎之後，漸漸消失在巷子裏。

盧昭意還打量著空空的方向，“看樣子，被甩的人是這個大佬呀。”

然後意猶未盡地嘖一聲，“一個霸總，一個偶像，我要是夏葵都不知道怎麽選了。”

辛桐看著劇組的工作人員把便當和水果吃完，陸陸續續地丟到一旁的垃圾箱裏，提醒一句，“劇組的預算增加了五倍。”

“我靠，這是什麽天殺的有錢人？”

辛桐點到為止地提醒了一句：“這位姓左。”

盧昭意的口型停留在“o”上，“就是我們都知道的那個？”

“嗯。”

夏葵回來的時候，盧昭意看的眼神都變了。辛桐倒是面不變，調侃道：“左總給電影投資了，要不你先虛與委蛇跟他周旋一陣子？”

夏葵無語：“導演，你的氣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