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越首先看向的花苓，花苓卻瞅向楊紀。

而楊紀開始為難地抓腦門。

“不是金文。”然后，他只能做出一個沒有結論的判斷。

“也不是文。”花苓也跟著哼了一句

“應該是界的字。”

我看了看，如實告之。

雖然本姑娘的智商經常不在線，但記憶還算長年靠譜。我清楚地記得這圖騰似的文字跟不生不死城口石碑上的鬼畫符基本是一樣的。不管什麼樣的文字都有規律的筆畫套路，有點記的人差不多能辨別出它們的同類。

白越他們三個齊唰唰地看向我，一臉不可思議。

怎麼，就不興讓一個渣渣小小地逆襲一下嗎？

我不爽，指著牌子上的字信心十足。

“認錯算我是小狗！我在不生不死城前的石碑上見過，應該鬼文或者冥文，還是什麼文？反正肯定是界里出現過的文字。”

“如果你是在不生不死城前的石碑上見過，那就是‘上古冥文’……不是我能認得出的現代通用冥文。”白越慢吞吞地給這鬼畫符正名了一下，然后奇怪地看我，“你怎麼會去不生不死城，像你這樣的三魂不全去了那里居然還能回來？”

我咬，有點不想說，但也瞞無可瞞，聰明如他多半會立即就猜到。

“你覺得除了南城九傾，還會是誰有這個能耐。”

白越的眉頭皺得更了，估計他還在細究我到底是怎麼回來的。

看他的反應，南城九傾能把我從冥界帶回來果然是件匪夷所思的事，連白越這種腦能開得比宇宙還大的老活尸都一時沒想明白。

“如果能認出寫的是什麼，估計當前的事會有些眉目。”幸好楊紀再次開口，及時地轉移開他的注意力，“這麼個名不經傳的小村子會出現用上古冥文刻的牌位，就是極其蹊蹺的事，應該會跟那些無頭尸骨扯上關系。”

花苓點頭又搖頭：“要認字比較難辦。上古冥文聽說早就失傳，現在的鬼類自己都認不出來，何況我們這種非鬼類。”

白越看起來很頭疼：“別說普通鬼類，連當今冥帝都不一定會認得，我們還是另找線索吧。”

我聽得他們各種難啊難的拍腦門，就有點莫名：“不會啊，哪有這麼復雜，帶我從界回來的那個大鬼就認得啊？！”

白越“噌”地就亮了眼，不住揚高聲音：“南城九傾怎麼可能認得這些字？”

既然都一再多，我也覺得沒必要瞞什麼，就把自己怎麼被帶不生不死城的事簡單地說了一下，記得當時南城九傾看著那石碑就給我念了一段什麼“不生不死城，不回不歸路”的詞，應該就是那石碑上鬼畫符的意思。

白越的眼頓時亮得像電燈泡，好像突然發現一大箱唾手可得的寶藏，他指著牌位的手指都有些啊的。

我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激，像南城九傾這種大鬼會懂一些什麼“上古冥文”的外語是件很了不起的事麼？要知道渣渣如我都會說幾句“阿依阿多”或者“呀嗨”呢。

花苓和楊紀面面相覷，馬上就問：“你這個大鬼朋友現在哪里？能讓他來幫忙看一下這個牌子嗎？”

我頭，沮喪地嘀咕：“其實我也想知道他在哪里……”

讓我奇怪的是，花苓和楊紀居然沒聽過“南城九傾”的名字，楊紀甚至可能都已見過他了啊？唯一的可能就是，白越是個把工作和生活關系分得很開的家伙，和他親如花苓和楊紀都未必會知道他是個百年老活尸。平時相他們也只是按令辦事，本不知道所辦事的來龍去脈。

“沒事，只要有人還認識就好。”果然，白越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他把牌位抓在手里，然后“噌”地站起來，指了指四周跟我們下命令，“快點把這院子搜一遍，看看還能不能找到這樣的東西，帶回去再研究也不遲。”

花苓和楊紀立即行起來，我也跟著花苓到溜達。可是四人忙乎了兩個多小時，整個院子仔細搜過不下五遍，每塊爛木頭都翻來瞧過，的確未見有其他牌位的蹤跡。

夕西下夜侵襲，風陣陣襲來，我忍不住打了好幾個寒噤。

看來這地方，實在不該久留。

“喂，白先生，你們好了沒？張導讓你們快出去，劇組都上車了，就等你們！”

冷不丁外面傳來一聲喚，差點把我嚇得跳起來。

幸好那只是一位年輕的工作人員，他畏畏地站在院外的小路中間，看來一點也不想接近這里。

“就走！”白越沖他揮了揮手，帶著我們終于離開這間昏暗得像是要吞噬人命的破院子。

等到劇組的車全部下了山駛進賓館，已經是晚上七點多，大家都得前后背的。各自回房稍作梳洗，就群結隊地往用晚餐的自助餐廳跑。

我看到林導也已回來，臉不太好。他低調地上白越和制片，還有一位面的劇務負責人走出自助餐廳，估計是到別去開小灶，順便聊事的樣子。

而花苓同我一起出了房間就不見蹤影，楊紀也沒在自助餐廳里吃，可憐我這個沒人牽掛的魂好像又落單了。

不過這會兒劇組近百來號的人都湊在一塊兒吃飯，熱熱鬧鬧人聲鼎沸，還有好幾個二十來歲的男生正在拼酒，天然地氣十足百莫侵的樣子。

我捧著個餐盤胡取了好多吃的，暗地到那群男孩旁邊的餐桌，點舒服的剛正氣，終于能放心地敞開肚皮吃一頓。

這真是當魂來的最舒坦安心的一頓飯，這里不會有顧老板那種喪盡天良的老惡，沒有南城十檀那位變態的哥娃，更不用擔心被吸耄或耄將一臉膈應的腥臭。總之，回到劇組的懷抱真是太好了！

我忍不住又很賤地激起白越來，這會不會是斯德哥爾綜合癥的典型癥狀？！

圍著大圓桌一起吃的還有三四個相貌平平的生，看樣子和氣質不會是演職人員，大概是場務或化妝什麼的助理職位。

們互相識，不時地湊腦袋在一起小聲嘀咕，似是在討論最近發生的慘案。

我一邊猛吃猛啃，一邊支起耳朵努力聽壁角。這里大多數人都沒認出我是誰，先前在會議上說過話的妹子估計也早就忘了我長什麼樣。所以只要環境安全，這種在人群中不被注意的覺也蠻好。

“據說要取消夜戲了，制片主任還打算開出預算去找道士來坐鎮……”一個勁啃炸的卷發生正在小聲料。

旁邊幾位顯得很驚訝：“不會吧。咱們這劇可是恐怖片，老是大白天有什麼好拍的！”

卷發孩唧一下油大，樣子有些無奈：“林導也不想啊。你們也看到了，他都被請去派出所協助調查了。出事的那個村民死得非常慘，比那個借棺材的老人還作孽。聽說整個都被撕得不人形，最奇怪的是一家人都睡在一條坑上卻沒有發覺的，滲了一坑面啊！你們說怪不怪？！看來封門村有鬼不是傳言，你們小心點吧，別被莫名其妙地纏上！”

其余的孩頓時被繪聲繪得臉發青，一個個求閉不要再說，否則這頓飯要吃不下去了，晚上還得作噩夢。

我聽得一頭黑線。估計們還不知道林導是打算要拍到真鬼的吧？這劇，可是無鬼不歡哦！

林導簡直是瘋子，但愿他這個想法不是被白越那貨引出來的……嘖嘖，瞧我好像無意間窺破了什麼幕？

仔細想想，一個有著正常科學觀和藝觀的知名大導演，怎麼會突然想拍到真鬼來震驚全世界？

打算這麼干的多半是瘋子，如果不是瘋子，那必有不可告人的目的，這目的肯定不會只是一部電影那麼簡單。

而且按現在他和白越打得火熱事事不能離的樣子，多半是白越給出了什麼啟發或.......？

我有點頭疼起來，腦仁小不適合考慮太復雜的事，這會兒連里的味都已索然。

但一點也不想，心里就忐忑。畢竟我也是涉事人之一，所以還是得努力理一理，省得到時命都被玩完了，還一頭霧水全面懵。

在我看來，這里的古怪有三條。

一是林導和劇組的一些人，甚至是花苓和楊紀都知道“浮屠冥喜八卦陣”的存在。二是白越雖然帶林導和劇組在永寧墓園里通過“棺幻墟”看過陣法的全貌，但白越似乎瞞著林導很多事，包括他知道南城大宅真正的所在，肯定也包括他的真實份和與南城家的牽連。三是這次劇組倉促來封門村拍攝竟是丁黛仙提議的。那丁黛仙在這串事里扮演什麼角？

我只知道頭上供養著一只可怕“咬頭仙”，還差點把狐朵朵搞過奈何橋獻給孟婆君。

這些看似不相關的事之間肯定有什麼“線”將它們串起來的。

而在這些事外的南城九傾，是不是知道這“線”？

我突然沒胃口了，放下刀叉，盯著盤子里紅白相間的小龍蝦有點頭昏腦漲。

甚至有沒有可能，南城九傾……就是那“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