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說就算了，隨便問問。”

被他盯得有點臉皮燙，又覺得自己會問這種事也是腦子進水的。

白越淡淡微笑，又抓起酒瓶猛灌一口，然后鼓著腮幫子，出一手指沖我搖了搖。

“百年前本爺死的時候虛歲才二十五，沒有婚，而訂婚對象南城七雪早已被祭上屠魂樁。我死后不久就被制活尸，然后獨自為茍存于世而拼搏，一直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怎麼可能跟界的子產生瓜葛？所以說我沒有機會喜歡什麼人，尤其是活人。”

我愣了。

這番話聽不出一丁點悲涼和憾，好像沒有喜歡的人對他來說是件無所謂的事。

想想也是，無牽無掛的尸生未必不輕松，至于覺得寂不寂寞也是要看格的。

就像白越，我怎麼都無法想象出他上人后會是什麼樣的。

“那你喜歡過南城七雪嗎？”雖說這樣，我又賤地多問了一句。

“老實說長什麼樣，我早就記不太清了，只記得南城家的人應該都不會難看。小時候就清楚將來會和自己親，但那會兒的小孩子對親沒太多概念，覺就像被指定一個媽或丫環什麼的。有時去南城家我都不太樂意去見，大家閨秀養在深閨里不讓隨便出來，見和不見其實都一樣。要說玩得最好的，恐怕是南城九傾和他幾個兄弟。而南城九傾與我年紀相差小，自然是玩兒得最好，我連他著屁耍水的樣子都看過好幾十回了。”

我忍不住笑開，想南城九傾好幾次對白越兇狠得像要立即撕了他，但終究沒一次真的痛下殺手，大概就是有這些兒時的誼在相護吧？

“南城九傾和你姐白櫻……也是這樣嗎？”

我想自己真有點瘋魔，自從南城舊宅出來后，恨不得一夜之間能挖出南城九傾相關的所有。

白越眨了眨眼，帶點戲謔地看我。不過可能先前有救命之恩在，這會兒他沒那麼多聽起來疑真疑假的鬼話。

“這我不太清楚。不過覺南城九傾應和我一個脾，那會兒都是半大的男孩嘛沒怎麼開竅。但我姐白櫻應該是真的喜歡他，每次他要來我家玩，必要悉心打扮一番，在院子里候著他進門后方肯回房，哪怕只說上寥寥幾句也夠開心一整天。他們倆人單憑相貌和脾是蠻相配的。我姐外剛，而南城九傾卻是相反，兩人在一起很互補。若不是長大后發生太多事，他們可能就是非常圓滿的一對。”

白越可能有點喝多，說得越來越隨意，但聽著生真切。

這會兒或許是向他深挖事實的好時機，可我卻是越來越失落和沮喪。自己完完全全是個局外人，百年前的他們如何地般配如何地快樂如何地圓滿，跟我百年后的外人有什麼關系？

我柳妙只想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活過來，繼續在大太下面的平凡生活，然后把這一切當作一場離奇的夢，統統忘卻。

這應是最好的選擇，不是嗎？

“柳妙，剛才那家伙過我服？”白越突然用手肘捅我，一手指著地毯上被翻得七八糟的。

我拍了拍腦門，連忙點頭：“對對對，他好像手腳不太干凈，掏你的口袋不說，還聞過你的！快看看屋里還了什麼，說不定被他順走了。”

白越立馬變了臉，把酒瓶往我手里一塞，騰就撲到邊撿起來過一遍，思考幾秒，沉聲嘀咕。

“聞服是想辨認狀況，他應該知道我上有傷。掏口袋是在找……”猛得直捶頭，“不好！”

抓起玻璃幾上的手機就撥打，但那頭似乎久久沒有回應。

“該死！”白越鐵青著臉，咬牙切齒地差點要摔電話，“中計了！”

中什麼計？未得我張口問。

“我出去找楊紀，你等在這屋里，千萬別跑！有人來敲門也別開！”他扔下電話，三下五除二地把地上的臟又重新穿回上，對我叮屬一句后就沖出門外去。

我全程懵呆，只能沖著被他拍上的門板愣愣憋出一個“好”字。

既然不讓跟著，本姑娘只能繼續舒適地幫白大明星他的貴賓套房。聞聞上好像也有酸溜溜的汗味，雖然這只是一種基于習慣的幻覺。

魂不出汗不沾塵更不會有新陳代謝出來的污垢，理論上是不需要作日常洗刷的。但剛才見識過白越睡在一缸熏香浴里的舒服模樣，我決定也去照葫蘆畫瓢地一番。

不過浴室現狀有些惡心，地上有水，墻上有綠，空氣里還混著一子奇怪的臭味。

只能開啟花灑到沖啊沖，弄了半個小時才干凈。為了驗一番明星待遇，我也真是蠻拼的。

放上滿當當一缸清水后，把缸邊一排各種的原都聞過一遍，挑出最喜歡的香草檸檬嘩嘩地倒一瓶。才不要和老尸怪一樣包地選法國玫瑰呢，想想一個大男人姿態妖魅地睡在一缸香噴噴紅艷艷的水里，還真覺想噴他一口鹽汽水——妖孽，哪里跑！

嵌墻上的置柜里還有好多瓶瓶罐罐，看來都是白越自己帶過來的裝備，全是各種看不懂的外文，膏啊啊啊霜啊無所不包。

男明星的世界，正常人不可能會懂。

一想到他那吹彈可破的雪，我忍不住鄙夷地“呵呵”。尼瑪，待姐有錢了，這里的全部都要買兩套，一套臉一套屁屁，哼！

按浴缸真是好東西啊，調好水波頻率任噴香溫暖的浴水托著來漾去，舒服得我也昏昏睡。

可不知多久后，“咚咚”的敲門聲是震得我一個激靈嚇清醒了，連忙從浴缸里爬起來，多此一舉地裹條浴巾就往門口跑。

到門前又有點怕。白越離開前時扔下的話，我并沒有忘記。

小心地挨到門邊上，過貓眼往外瞧，倒不是什麼可疑的人，是筱恬。

披著剛洗過的微長發，穿得也很隨意，普通的白T恤和薄牛仔，看著像一個青春活潑的大學生。和白越不同，鏡頭外的形象差別較大，乍一眼很難認出是個當紅大明星。

可都這個時間了，來找白越做什麼？

我看了看對墻上掛的鐘，已近十一點。筱恬應該沒啥危險，但開不開門真是個問題，再說放進來后，發現屋沒人不是一樣要被嚇壞。

所以我只能任敲門而不彈。

幸好筱恬也不是個執著的人，不見開門就低頭敲手機，估計是在給白越發消息。

我覺得白越這會兒可能沒時間給回應。

果然，筱恬著手機等了一會兒，就滿臉不悅地兀自離去。

我目送消失在電梯口，不由長吁一口氣，準備回浴室繼續泡澡，順便有點想腦一下筱恬這會兒來找白越是要干嘛呢？

來談劇？還是來談人生？或者談其他什麼？哦嚯嚯嚯！

門驀然被重重地撞開，一陣濃郁的腥味隨之飄進來。

我驚得往后速退好幾步，發現進來的是白越。他進門的姿勢有些奇怪，斜著肩好像在扛什麼東西，但我什麼也看不到。

“快把門關上！”白越沖我吼了一句。

我依言迅速關上門還上了鎖，只見白越走到沙發前，做了一個從肩上卸下什麼東西的作后，手一揮，沙發上赫然顯現渾是的楊紀。

我驚呆，繼而明白為了避人耳目，白越只能給這幅樣子的楊紀上能的符。否則別說扛進這房間，不小心被人瞧見就是一件了不得的刑事案件。

因為楊紀的樣子，好像已經掛了。

“他沒死。”白越可能見我嚇得問不出話來的樣子，連忙申明，又吩咐，“去弄盆熱水來。”

我連忙奔向浴室，但現代賓館里哪會有洗臉盆或洗腳盆這種東西？領會了一下白越話里的需求，只得扯下上的浴巾，把它浸足熱水再擰干，然后吃力地抱給白越。

白越暴地撕開楊紀上的衫，用浴巾胡地了一通，開始皺眉不語。

看不出文縐縐的楊紀，材倒很健碩，六塊漂亮的腹約可見，連皮也是很歡迎的，但現在很多地方青一塊紫一塊，下還有兩個已經凝的窟窿。

“他得去醫院。”我不得不提醒白越，這種傷口絕對不是洗洗干凈包扎一下就能了事的。

“不能去。”白越搖頭，見我好像要生氣，趕補一句，“放心，真的沒事。他跟你那個貓是同一種族的，去醫院反而麻煩，這種虛弱狀態下會被CT機掃出古怪的。”

楊紀也是冥？

我驚訝得眼珠子要出眶，冥也可能是人形的？煤瓜那家伙怎麼不是人形？如果煤瓜是人形該會是多帥的一個小伙子啊，貓太太該樂得晚上睡不著覺了吧？！

可能太震驚，我的腦一下子奔出千米遠快收不回來。

白越沒好氣地揮手狠狠地糊了我一腦門：“為什麼看見楊紀的都會流口水啊？！你吖就是個大花癡，快滾去給我找個藥箱出來，就在行李箱里！”

雖然他顯然沒明白我到底在琢磨什麼，但現在況急，姑娘我大人大量不跟他計較，連忙奔到擺在柜前的一堆箱子里各種翻騰，終于找出一只致的小藥盒。

“他到底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