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哪個鬼回答他,這是正常的,畢竟全都沒有頭。
它們整齊地走了過來,緩慢而有效率,一步不散一步也不。
不過于其說是走,不如說是一種極其艱難的移。
這些無頭僵尸并不像影視劇里演的那樣踮起腳就能靈活地蹦蹦跳,也沒有像正常人類一樣屈抬自然地開路走,而是僵直地錯挪左右兩腳,連著同側的手臂做樣子似地擺一下。
就像一群被不悉的技工縱著繩索的傀儡戲偶,看著別扭又詭異。
我不由拉南城九傾,想把他往后拖走幾步。
然而,這些來勢兇險的尸在離我們五步之距時,突然齊唰唰地五投地全趴倒,一只只黑漆漆又著森白椎骨的頸突兀地呈現在眼前,嚇得我差點又要忍不住尖出聲。南城九傾極有經驗地撈起袖擺就塞了我一。
“爺……九爺,您終于來接我們了!!老奴們盼了這麼多年,總算等來了九爺!”
無頭僵尸們又齊齊地發出了刺耳的哀傷悲泣,音枯得像用砂石在木板上,挾著滄桑的語氣,讓人聽在耳里苦在心里。
南城九傾凝視它們片刻后卻是一袍擺,單膝下跪擲地有聲。
“是九傾對不住諸位,讓大家在這里了百年之苦,至今未得解。”
他道歉得極其誠摯,聽得我和無頭尸們都一愣愣的,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
場面突然變得有些離奇,從恐怖驚悚一下子跳了悲壯凄宛的畫風,而我一個“外魂”真不知道在這種況下該怎麼自。
八無頭尸可能見東家主下跪叩拜大禮,似乎一下子慌了神,又忙著要一個個直地豎起來,似乎想跑過來扶南城九傾。
我想自己還是應該要幫上點忙,于是連忙出手去拖南城九傾,省得那些無頭尸這麼手忙腳的。
這讓外人看來恐怖詭異的場面剛生起些溫馨時,空中卻驀地響起一陣陣突兀的鈴聲。
空靈又清脆的銀鈴被輕輕地搖,有韻有律有節奏。
南城九傾的神當即就激變,他猛地跳起反手抓起我挾在胳膊下一飛出去兩丈多遠。
當他放下我,再回頭看那些剛才還向他行大禮的無頭尸卻是一個個迅速變了樣。
他們上泅浮起一層白中帶微紅的瑩,然后噌地飄浮起一丈之高,然后雙手一舉五指呈爪狀朝著我們就疾速沖過來!
南城九傾略怔之后,臉上立即呈現狂怒之,一雙寬大黑袖唰地左右擺開,周立即溢出濃厚一層眼可見的戾鬼氣!
“無琊宗士,本座敬你是一派宗主,沒想到你竟敢給本座玩此種下三濫的手段?!供奉你等這種屑小為百位之首,‘弗教’將亡教的傳聞果然不虛!”
他冷笑數聲,反手拖我進懷里,又用袍襟將我的耳朵捂,然后閉目咧似是發出了與鈴聲對抗的尖嘯。
這嘯聲恐怕威力不小,我稍微瞇出一條眼正好看到周圍槐樹上盛開的花串被震得紛紛落下。一場濃的花雨過后,八沖過來的無頭尸一個個都趴倒在地上毫無聲息。
基于他們本不是人,我覺得自己就不用去介意南城九傾到底有沒有痛下殺手。
耳朵被放開,四周早已恢復一片靜謐,槐花還在紛落,細的花屑中幽然出現一個人影。
“咣當”數聲金屬環被震響后,他已走到南城九傾的跟前。
是破塵,他重新穿上了一厚重的麻編蓑,頭上還多了頂寬大的竹編斗笠,左手柱著一雕著九頭蛇怪的法杖,右手托著一只金閃閃的缽。
怎麼看,這妖和尚都像是一塊“吾非善類”的活招牌。
“南城九,久仰。稱本僧為破塵即可,不必見外。”他笑嘻嘻地又跟南城九傾打了次招呼。
我開始有點擔心他會不會也是分得難以描述的鬼東西,跟南城九傾這種已分出格的大鬼相比,是否更難對付一點呢?
“剛才只是給您做一個小小的測試。貧僧必得要證明一下‘南城九’您的真實。畢竟這百年來,貧僧已遇到太多的冒牌貨。”
他理所當然地給之前那一堆你死我活的對撕擺了個臺階下。
但就算是我聽了,也只想噴他一口鹽汽水:呸,你這妖和尚打開始就想對南城九傾圖謀不軌,這會兒見打不過隨便扯個借口就想轉到“哥倆好”的頻道上了,吖的做起白日夢來這麼傻白甜,你家佛祖知道嗎?!
“哦?大師找本座有什麼事嗎?”
沒想到,南城九傾竟然以一幅“剛才發生過神馬事”的失憶狀,開始配合他的強行套近乎。
窩咧,鬼類的腦回路果然不是普通人類能跟得上的,前一秒恨不得秒了對方全家,下一秒又能莫名切換到好基友一被子的頻道上去。
我氣得踹了南城九傾一腳。可對比起的小鮮白越,九傾這老鬼怪皮厚糙非常耐掐,對于本姑娘的小打小鬧向來能無視之。
“想來九爺您心里也明白,貧僧守在這里二十余年,為南城家照料這麼多年的失能祭尸,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嘛。九爺何不滿足貧僧一個小小的心愿?”破塵不要臉的程度簡直讓我驚魂出七竅。
誰見過上一秒要打要殺要符地擒到人家問,這一秒就開始以子虛烏有的功勞相挾又提要求的?
特麼,我對鬼東西們的臉皮尺寸表示敬仰!
“哦?大師不妨直說?”南城九傾還是一幅“凡事好商量”的好鬼狀,他一邊將手反到背后來練地住我的,一邊還用手親熱地拍拍破塵的肩。
看來破塵再次對和諧的流氣氛表示滿意。
我發現這妖和尚用暴力營造出來的虛假友好總有種近乎病態的歡喜。記得教戲劇心理的老師在課上有講過相似的病,至于什麼病來著……不好意思,本妙是學渣也真是個事實。
等我悲嘆完“學到用時方恨是個渣”時,南城九傾竟和這個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的破塵談笑風生著,舉步往背后的致小木樓里走去。
看到什麼樓啊宅啊的,我本能地覺得那不會是個什麼好地方!
“九傾,別進去!”
南城九傾沖我眨眨眼,手指悄然往上一按,暗示我不要多話。他用袖擺親熱地攬住我的肩,強地帶我一起走。
“妙妙,你既然已到了這里,須得知道為夫的一些俗事才好。不管你樂不樂意。”
他在腦,突然跟我說了這麼一通高深莫測的話。
我只能放棄廢話,跟著他們一同進了樓。
這樓外面看著很致,飾卻是樸素到近乎于簡陋。
空無,天花頂上吊著八盞綃紗宮燈,地面上有一幅用各小石磚拼出的八卦圖。圖拼得細,眼甚至能看到每線條的第個卦位的轉折之,每個卦格中間拼嵌著好多文字。
細看幾眼就知道這些文字跟浮屠八將位上的是一樣的,上古冥文。
“大師竟能發現此圖,苦守這二十多年也算沒荒廢。”南城九傾一看這地板上的卦圖,竟然難得有些容之。
破塵的臉上呈現些許得意的神,他將法杖擱在肩上,騰出手來自己的山羊須,看樣子南城九傾這句似恭維非恭維的話很讓他用。
“九爺,本僧所求你想必已經明白。而你所尋找的東西本僧也能獲知一二。現在本僧手里有些線索可供九爺你取用,你不妨和本僧合作共同破了封門村的局。這樣豈不是兩全齊各得所需,你說中或不中?”
“中。”南城九傾眼也不眨地答應,爽快得讓我頭皮一麻。
這樣好說話的南城九傾又像是位被調了包的贗品。
破塵立馬掌大笑:“據傳南城世家中就是九傾爺向來智勇雙全,看來傳言不虛。本僧慶幸未與九爺您為敵,若能合作順暢也是事一樁。”
南城九傾淡笑,溫婉如玉地點頭:“好說好說。”
破塵見他應下也不再晃虛槍,啪啪啪地擊掌三下,屋猛然亮起數百道綠的芒,將屋照得寒又詭。
不過這樣一來,地上的八卦圖更是纖毫畢,每一個字的筆畫都能被清楚地看在眼里。
“九傾爺,請!”
破塵做了手勢,看來他要南城九傾幫的忙很顯然易見。
南城九傾倒也沒怎麼拖延,舉步從最近的卦位開始研讀。他蹲下子,出一修指在那些扭來扭去的鬼文上了好一陣子,然后開始細細念叨。
念出的字音非常古怪,簡直不像是用里的聲帶振出的,而是一種來自或氣擊或互融時產生的怪響。
別說聽明白意思,恐怕我連隨便一個字音都無法用模擬出來。
破塵聽了會兒就面狂喜之,只差把自己的耳朵直接到南城九傾那翕不停的上去。
“真的是啟卦的咒?!”
等念辭稍一停息,他就失態地驚出來,似乎非常想讓南城九傾證實這一點。
南城九傾抬眼,冷然地瞄了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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