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周家的人都心知肚明，周老爺久癆痼短命歸西是過不了年的事。

周家四個兒子里最得周老爺寵的只有周大爺，其余三個小的小，的，傻的傻，所以周家遲早會悉數歸于大爺的掌下。

于是在擅長識人下菜的周氏們的眼里，只要大爺不要到自家頭上，他做什麼都不值得大驚小怪。

這道理周三姨太自然非常懂得，稔地撲向大爺的懷抱時，后那幫碎的周家人連“嘖嘖”幾聲的鄙夷都沒敢奉上，而大爺還未圓過房的小媳婦唐雨蘭更是連一口大氣都不曾吐出過。

覺自己的好日子，已經不遠了。

三姨太的角還未能來得及翹起，周大爺卻魯地將用力推開，然后起衫擺瘋了似地朝后奔逃。

“殺人了！！”他驚恐失態的聲過了好久，才從遠遙遙傳來。

濃烈的腥隨著霧汽緩緩彌漫，溫吞瑩白的晨曦似乎因此被染得猩紅，氣氛變得越發詭魅。

周家所有的人眼睜睜地看著紅子僵直地抬起手勾起五指，鋼爪般殘忍地進了周二爺的嚨，銳破開的“卟”聲在死寂中顯得分外噬骨。

“呵呵。”干的笑聲當空響起，子扔下如稀泥的周二爺，緩緩地向石化在原地的人們一步一搖擺地移過來。

紅無風自舞，在后拖出好長一段紅長練，就像厲鬼的絞索，在眾人驚得渾圓的瞳孔里猙獰。

“啊！！”終于有個人瘋起來，像一道咒語破開了眾人的石化。

頓時像遭到轟雷當頭炸下，連抬棺的壯漢們也了手腳。有人想扔下棺材跟著大爺逃躥而去，卻被護在棺材邊上的四個道士給死命拖住。

“起棺不能落地！起棺不能落地！”

他們嘶聲力竭的吼卻引不起任何的服從，連周家的親眷全都落跑，何況這些混口飯吃的外人。

八個抬棺的也頃刻跑了四個，沉重的紫楠紅漆棺得其余四人氣如牛。

年輕的周三爺也不住，扔下擔子就躲到道士們的后使勁推搡他們。

“道、道道長，抓鬼啊？！抓鬼抓鬼抓鬼抓鬼，快上去為民除害啊，抓鬼！”他傻呵呵地手舞足蹈，圍著道士們開心地囂。

剩下的抬棺家丁見傻爺都撤了肩，紛紛撂下抬悄悄地一個個飛奔散去。

平時只接個紅白喜事混賞錢的庸道們哪見識過真正的鬼靈怪，眼見紅鬼就要移到跟前，也就不顧職業道義，反手將傻爺往鬼那里使勁兒推去。

他們跑得比任何人都利索，連執在手中的拂塵也扔了好幾。

周三爺愣愣地看著冗長的送殯隊伍霎間跑得只剩棺材孤零零地歪在路面上，眉目頓時清冷下來。

他順著被推過去的姿勢，斜偎在“鬼”懷里，笑著打趣：“怎麼樣？這計謀是不是甚好？”

鬼的掩在披散的額發之后，似乎也在笑，雙臂溫地摟住了俊的三爺。

“是啊，甚好。”喃呢一聲后，指間挾的刀片飛快閃過，練地割斷了三爺的，而三爺邊的笑尚未消散。

他飚出泉的管嘶嘶作響，卻連一個“你”字也不出來……

“卡！”

林導的停聲起，這組鏡頭結束。

我又長吁一口氣，太順利了。沒有什麼真的鬼出來鬧騰，場中所有人都演得很到位，使這組需要多方配合的鏡頭竟一次過了，實在不容易。

這組腥恐怖的鏡頭是臨近故事后半段的節，在普通人眼里是有些沒頭沒尾的。因為拍電影不可能像演話劇一樣，按故事節的先后順序一口氣從頭拍到尾，電影只是上百上千組鏡頭的剪輯藝。所以有時候劇組忙起來，演員都不知道自己明天將要演的是哪幾段。

在心里默默地數了數“古”的外景戲碼，就知道明天肯定要上鏡頭的，這會兒想都能讓我小手冰涼啊。

“白越沒有站起來。”南城九傾突然嘀咕一句，他彈跳起來嗖地躍到樹枝頂端，瞇起貓瞳往下細看。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南城九傾失口出白越的名字，帶著不自覺的稔。

看來白越在高鐵上說的陳年舊事并不怎麼摻假，至南城九傾確實與他曾經哥倆好過。

我驚了一下，連忙跟著他舉目俯眺。剛才那組劇里白越一人分飾兩角，一是倒鬼前面的“周二爺”，二是在鬼懷里被割了的“周三爺”。

當鏡頭移到“周三爺”的上時，倒在地上的“周二爺”是個背影和白越相似的替演員。那個演員早就跳起來去換服了，而“周三爺”還躺在“鬼”懷里，而且那個“鬼”已經在失聲尖。

這回可不是演戲，喊的是：“白越先生！白、白先、先生！！來人啊，白先生好像不對勁！”

“下去！”南城九傾跳到我懷里，張開貓爪牢牢勾住我的頸。

閉眼不到兩秒鐘，腳踏上實地。

我抱貓拼命開團團圍上去的工作人員，沖到還摟著白越搖晃的演員面前。

只見白越半瞠淺眸，角微勾還殘留表演的余韻。

部的“”早已止住，因為在領下的包流了，部當然也沒有任何被割開的口子。

但他就是沒有了反應，像是被什麼突然凍住了生息。

沖過來的工作人員都已驚呆，幸好有人及時清醒過來，撒就隨組醫師去了。

林導和張副導也立即沖了過來，張副導邊抹汗邊打120，反應也算迅速。

但只一眼，我和南城九傾都知道白越出了大問題。他不再是一跟普通人并無太大區別的活尸，而是了實打實的尸，失去靈魂毫無生氣，水白皙的皮正以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枯朽。

“有人吸了他的靈！”未等我提問，南城九傾心意相通地作出回答，“為夫去追查！你阻止他們救護車，活尸不能去人類的醫院。”

幾句吩咐完后，懷里的貓驀然輕了大半。一陣冷的水香從鼻邊輕飄飄地拂過，我知道南城九傾已離開。

煤瓜立即耷拉下腦袋，生息全無。

我不得不懷疑，先前認為煤瓜活回來這事純粹是一場自以為是的誤會，它死后的貓一直被南城九傾隨手占用著罷了。

這會兒來不及心酸煤瓜，我趕把林導拉出人堆，著頭皮憋出幾條來忽悠他：“林導你聽我說，白越去醫院沒用，他這是著了鬼道。就是因為追查你要他找八無頭尸骨的事給鬧的，你可千萬別讓人把他送去醫院，治不好還會耽擱他活回來的時辰。再說這事從醫院傳出去就變刑事案件了，你嫌我們劇組里鬧出的破事還不夠多嘛？！”

林導狐疑地睨我：“你怎麼知道他是著鬼道了？白越可是這劇的頂梁柱，你說不送醫院，萬一出了事誰負責？！”

我猜林導只知道白越平時神乎叨叨一幅天師的模樣，應該并不知道他的活尸屬。

“我當然知道。因為我是他朋友，這幾天都跟他一間房呢！”我毫不害臊地拍膛保證，“他真的死不了，但得馬上驅鬼。要是真出了事，你就把我推出去擋槍眼嘛，本姑娘扛得住。”

“你一個小姑娘能扛什麼啊……”林導苦笑著直搖頭。說歸說，他倒是馬上揮手讓張副導過來，把救護車的決定給駁了。

張副導果然是個老實做事的人，沒多唧歪就給急救中心回了電話。

我猜是最后一句打了林導，對他來說這劇拍得夠焦頭爛額，再出一件當紅明星加編劇在拍片現場掛掉的禍聞出來，這電影十有九是泡湯的趨勢。

與人授意，果然利益當先啊！

我們商量了會兒，林導就找人把白越扛到自己的悍馬上，跟劇組的諸位說是親自駕車送去醫院，還讓張副導帶領劇組堅持把今天的任務拍完。

雖然劇議論得沸沸揚揚，倒也沒見誰特別的大驚小怪。可能大多以為白越突發疾病吧，似乎無人察覺他的模樣兒變得有些恐怖。

不過細想也正常，白越本就是在演被鬼獵殺的節，渾是滿目驚慌又加上厚重的妝容，看著早就像一尸了。

我暗松一口氣，催促林導把車趕快開回賓館，一邊電話花苓讓快下來幫忙把白越接回他的房間。

接駕的不只有花苓，還有臉略灰的楊紀，不過他恢復人形已沒問題，想必是離了危險期。

而且有個強力壯的年輕男士可用，總好過我和花苓一魂一兩大妞來手忙腳吧。

楊紀輕松地把白越半扛半拖地弄到房間里。由于先前的那套房間被破塵砸爛了，不明真相的賓館自覺安保失職，就給大明星另換了一套更豪華的貴賓房作為補償。但愿白越可千萬別把這當頭砸下的狗屎運糟蹋自己最后的歸宿啊？！

我又哄林導趕快返回工作崗位去，順便勸他編個理由糊弄住。今天拍片現場人很雜，難免有記者混在其中，這事絕不能掛到明天的娛樂版上。林導卻我承諾明天之前一定要讓白越恢復活蹦跳能拍戲的樣子。

真想啐他一臉口水，但想想邊還有個無所不能的南城鬼大爺，頓覺得林導這個沒臉沒皮的要求還是有一定可實現的。

“明天之前不敢保證，但他一定能參演完這部劇的。”我還是小心駛得萬年船地謹慎下個保證。

但是我也知道，這是必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