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打了個很沒有格的噴嚏,如果是人類的話,大概都將鼻涕濺到白越臉上去了。
魂不會冒也無法發燒,但對溫度的和常人區別不大,說不定更為靈敏一些。所以我能清楚地覺氣溫在一度度地悄然往下爬。
用胳膊抱住自己,我朝四周瞄了一圈,又轉頭問白越:“冷不冷?要不你先躺會兒,我打個電話去前臺問一下。天是熱了,但也不能把溫度調得這麼低啊。”
白越還是沒吭聲,在我的手正要到沙發幾上的電話時,他霍然從床上一蹦而起,姿勢古怪之極,手腳僵直不卻能騰空而起,就像提線木偶的縱者猛然繩索。沒有多余的作,就這樣唰地一下從床上豎立起來,僵地面向我。
人類絕對做不出這樣的作,正常的活尸應該也不可能。
“白越……”
我這才有些明白,不對勁的不是室溫,而突然醒過來的白越。
“尸變”還是“詐尸”?!
腦子里轟轟地冒出這兩個高深的名詞。其實我對它們并沒有什麼概念,依稀只記得太爺爺的手抄本里有幾句關于鬼怪的說法,但看書向來囫圇吞棗的我記不清書里有否說過對付這種異狀的正確方式。
書到用時方恨,大概也能包括目前這慘狀吧?
我痛心疾首地大罵自己幾句后,迅速向后退到窗前,手進口袋掏了張符出來。
紅的,嗯,這是什麼符來著?花苓說過紅符是帶攻擊屬的,描的符紋代表不同的攻擊方式。但時間太倉促,讓我甭去記那些繁復的符紋所代表的是哪種攻擊,反正見到什麼鬼東西襲擊過來,就直接打開錄下的紅咒辭,然后往鬼東西上扔符就行了。
可也沒說扔過去后到底會有什麼后果啊,所以面對白越,特麼到底是該扔還是不扔?!
我快糾結炸了,花苓和楊紀安排的所有防衛措施都是針對外人的,他們可沒跟我說過萬一白越出現狀況后該怎麼對付啊?!
這會兒,我才覺得自己可能要攤上大事了。
白越那雙清亮的淺眸已失去靈氣一對水泥珠,灰暗無。但這會兒向我瞪過來時,竟挾著兇猛的戾。他又有所作,手腳并用輕巧地蹦下床來,那作要說有多怪異就有多怪異,就像有只無形的手正練地控制著拴住他各個關節的繩索,一晃一個作讓他完全離了人該有的作軌跡。
就像大半夜看到一只被自己擰壞的布娃娃,突然晃手晃腳地在自己跟前跳,要說多悚然就有多悚然。
我背抵墻壁咬牙數秒,學著花苓教過的姿勢,指尖夾起紅符,一手取出手機點件按播放。然后行云流水一起呵地將紅符飛快擲向僅距離只有五步之遙的白越上。
紅符到白越的,立即化幾縷銀亮的鎖鏈將他地捆住并得骨似的。
白越狂吼幾聲撲倒在地,像條被抓的蟲一樣翻滾和掙扎個不停。
看來這紅符紙還是蠻厲害的……我不由又想抹汗,幸虧這紅符沒搞出什麼火啊毒啊酸啊之類。否則白越萬一活過來,發現自己被我爛了一水漂亮的皮,包老尸怪豈不是要活撕了我啊?!
“唉,你沒事嗎?”
白越扭了一會兒就又不了,蔫蔫地面朝地毯趴倒著,讓我又于心不安起來,忍不住走過去手指他。
就在這霎間,他突然就僵地豎立起來,還是像個被驀然拉線的木偶,沒有任何緩沖作地直,而且還是頂著我鼻尖的作?!
我這才遲鈍地發現他上的銀鏈在豎立起來的霎間就已消失殆盡,紅符竟對他沒起作用?!
花,你的地攤貨可要害慘我了!
我唰地暴退……半尺,背后就是墻,退無可退。看來跳樓這劫本姑娘再怎麼也逃不過了是吧,真不信這個邪了吶!
白越又以手腳并用的古怪姿勢沖我就挪走過來,速度還不慢!這也太不科學了,為什麼電影里演的尸行緩慢如爬行,而這兒的詐起來跟開掛了似的快?!
我利用魂輕盈的優勢地再朝旁邊閃退數米,但這套房間再大就百來個平方米,家也就那麼幾件,本沒辦法讓我跟一只行這麼快的老尸怪玩多久捉迷藏的。
“白越?是我啊?!你醒醒!”
我東躲西藏狼狽逃躥,扯開嗓子拼命他,“你別嚇我!再嚇我,我就讓九傾用那種很厲害的綠火燒你,被燒毀容了看你怎麼混大明星!”
這話剛落,白越蹦過來幾步后就突兀地停住了腳步,他呆怔地看向我,表空茫如新生見世的。
我心下暗喜,果然再怎麼作怪也拼不過包本,一句毀容就能把他給嚇歇菜了。
可沒等喜過三秒,白越竟然嘩啦一下凌空躍起,直接飛撲過來將我跟只沙包一樣重重地撞倒在地,只差原地滾上好幾圈。
未等我掙扎著站起來,一米八多高的沉重尸當就砸過來,將差點魂飛出天外的我牢牢摁倒在地。
“呵呵。”跟我鼻尖頂鼻尖的小鮮臉早已面目全非。
在我眼里,他現在笑得比破塵還要恐怖上萬分!
“了……”白越口齒不清地哼唧,“了,寶寶要吃……”
寶寶你妹啊,這會兒還賣個什麼鬼萌?!吖敢啃本姑娘一手指頭,就等著被南城九傾揍到連你姐也認不出吧!
我使出在娘肚子里賽跑的勁兒死命推搡,竭力阻止他把向我的頸側。理應說魂是不怕任何東西啃咬,但我不知道他現在想吃的是我的魂還是靈。
這束命魂是我現在唯一擁有的東西,萬一連它也破損或被吃掉,豈不是連個投胎轉世的機會都沒有了?
“白越!別這樣!”
很快,我知道自己擋不住了。不管白越平日時待我如何地溫和矜持,但這會兒他就是一只近七尺多的野,冰冷殘暴且力大無窮,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將白牙磕上我頸側,又順著頸線往上啃咬,最后磕住我的眉骨狠命啃下又力一撕。
我驚駭地眼看著自己被撕下一大塊盈白的魂,棉花糖一樣在他的里被大口大口地嚼。
不不痛,只是有種突然被冰棱貫穿的寒冷,從被咬一點點往下彌漫。
一種濃重的疲憊襲來,讓我幾乎要睜不開眼。
突然好想睡好想睡,哪怕看到白越又撕下我的一大塊魂,似乎也懶得再掙扎。
上驀然一輕,再想咬我一口的白越突然凌空又飛了出去,然后像只被砸的瓷娃娃,轟然碎在床后的墻面上。
一塊塊不沾鮮的片濺得滿床都是,這場面恐怕是最恐怖的國b級漿片也比不了。
我怔怔地躺在地毯,已嚇得完全說不出話來。
不知道看著自己被吃掉好些,還是看白越碎裂無數片兒更好些?
可是如果能選擇,哪一樣我都不想看見!
煤瓜優雅地從桌上一躍而下,出舌溫地我。
“九傾!”把貓一把摟進懷里,我忍不住嚎淘大哭起來,“為什麼會這樣?!不要白越碎掉啊,為什麼他會這樣?!我不要他死的啊?!”
南城九傾沉默了片刻:“那不是他,只是他被利用的尸。”
“可這樣他沒有了,回不來了是不是?!”我發瘋似地搖著懷里的貓咪。
“有沒有,他都已無法回來。”南城九傾殘忍而平靜地解釋,“靈被吸,留下的要麼被利用,要麼被吃掉。還不如這樣干凈點。”
接不了這個說法也不知道該怎麼反駁他,我只能掐住貓咪的脖子,哭得驚天慟地的。
“嘖,你看。”南城九傾可能不了我的哭鬧不休,突然抬爪子朝我的左耳拍打幾下,竟取出了那塊魂奎。這王八鬼蛋竟然把魂奎塞在我耳朵里,怪不得他不就往這里又又親的!
南城九傾強地將魂奎上我的眉間又放開,然后扳住我的臉面朝那張大床。
大堆糊糊里竟然躺著一只模樣極其丑陋的胖娃娃,它似是了重傷,仰躺在那里不斷劃拉著四肢,里發出些“咿咿呀呀”的鬼。
“如果我不拍碎他的,接下來他就被這鬼東西給接管了。”南城九傾淡然地解釋,“它正要進化,急需大量靈。吸白越之后,它還會不斷尋找更多的來用。柳妙你要明白,白越的靈已經被吸食,他回不來了!你哭上一百年也沒用!”
我不想聽什麼解釋,只是下狠勁地掐住貓脖子不放:“你一直知道的對不對?!你知道丁黛仙頭上的寄噬嬰正在進化,你知道丁黛仙和白越玩親親是因為寄噬嬰要吸取他的靈對不對?!你就眼睜睜地看白越去送死,還借口拍碎他的,就是要讓他永遠回不來!白家到底有什麼對不起你的,竟要這麼恨他們?!”
我聽見自己瘋了似地沖南城九傾狂吼狂,悲傷和無能為力的痛苦讓所有理智焚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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