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途市也就一家稍規模的公立醫院。跟其他城市一樣，總是人滿為患，候診大廳里轟轟得跟大清早的菜市場似的。

我把南城九傾拽進門就覺得不妙，唯一的掛號窗口前排迂回十八彎，看樣子沒半個鐘頭是不上。

照這樣下去，南城九傾附的斷腰大叔可真的要一命嗚呼了。

“我馬上去找急診窗口，你千萬別再。”

“別擔心嘛，看著。”見我要往急診臺，南城九傾拉住了我，又示意我抱住煤瓜站遠點。

剛離他三步，這家伙突兀地憑空放聲震天吼：“啊啊啊，快救命啊！老子要死啦，馬上就要死啦！快來人救命啊！啊！！！”

啪唧一聲，直地躺尸在地……

與此同時，埋頭在我懷里的煤瓜嗲兮兮地沖我喵喵，歪起腦袋努力地往上蹭。

我無語地擰住貓耳朵將某咸鬼拖開。

不過賤招超管用，被驚嚇到的病眾跟著哇啦哇啦不停。

“醫生護士，快來！！有人倒地上了，鬧人命了啦！”

沒幾秒就有倆護工推著擔架車沖過來抬人。

“有沒有家屬？！這位傷患有沒有家屬在這里？！”急救醫生沖人群直嚷嚷。

我剛想弱弱地舉手，就被貓爪子拉下。

“別多管閑事，你留在這里也幫不上什麼忙。”南城九傾在腦笑嘻嘻地開了腔，“放心啦，他們不會把他扔大街上去的。他的袋里有證件，為夫還在他背包里塞了些錢，足夠急救費用的。”

我親了親貓頭頂，轉悄然離開醫院。

“不會有事吧？你拖了他這麼久的時間去警察局撈我，會不會延誤掉了最佳的治療時間？”

還是忍不住有些擔心。

“放心，司命冊上尚未顯示他的名。如果任他暈在石堆里，可能爛白骨都不一定會有人發現。”

南城九傾漫不經心地安。

只能對生命的脆弱，我只能不寒而栗。

等到一人一貓重新上了車，問題又來了——現在誰來開車？！如果讓一只貓咪蹲在方向盤上開車上街，估計沒跑出多遠就會被警蜀黍當蛇病追截吧？

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

“唉，界就是麻煩……”南城九傾嘀咕了一句，翹著尾從駕駛座跳到后車座。

“快找找這車里有沒有男生的。”他用貓爪子拉了一下我的胳膊。

我震驚：“貓穿上服也是只貓啊，你以為警眼瞎嗎？”

“笨！”他瞇起綠貓瞳，鄙夷地瞅我。

我只能在車廂到翻騰。這車應是那位登山大叔的，運版的捷達空間也算大。車各角落塞滿奇奇怪怪的運用品，但沒有平常的服，只有一件皺的疑似當抹布的運衫，駕駛車座墊下扯出一條沙灘。

見我把運衫和衩理順弄干凈，攤在后車座上，南城九傾輕巧地鉆進服里，從衫頸口出貓腦袋。

且看他抿瓣，陣陣微紫熒過后，煤瓜的年就哧啦哧啦地裹進服里，幽然地顯現出完整的一個人。

“你能控制煤瓜的變形？”我不可置信地驚問。

剛變完的年正忙著扭手掰脖子，把指節拉得嗶嗶響。

“嗯，很容易。”南城九傾點頭。

“不是說煤瓜是天然冥，按屬應比你還牛的樣子……”如果能隨便控制天然冥的變形，要大就大要小就小，豈不是擁有比冥更厲害的本事了嗎？

“這種控制是表面的，極微弱，不會對它產生太大影響。”南城九傾明白我的意思，不由笑了，“就像人類去把玩一只小老虎，只是因它還小未曾開發自力量的況下，才能這麼做。當冥之后，就算冥帝等鬼神也會對它忌憚三分，何況我這種人類修化的大鬼呢。”

我仔細想一下。

“當初你家先祖將煤瓜安置在南城祖墓里，是不是防的就是鬼類？”

“終于不笨了，想也多半如此。”南城九傾出的手指頭刮了一下我的鼻尖。

他重新坐回駕駛座，又從車臺下掏出一幅臟不啦唧的墨鏡戴上，雙手抓頭把如的黑發糟糟。

最后沖后視鏡左顧右盼，是將自己搗騰出一番滄桑后才啟了車。

我忍不住想笑，老鬼怪還是蠻細心的，頂著煤瓜未年的小臉，上路定是也要被警察攔，必得做這番準備。

看南城九傾愜意地駕車上路，我卻到無比疲憊。有老鬼怪陪在邊，所有麻煩都沒什麼了不起的了，安全上，繃的神經終于松懈下來。

“這是去哪里？”

打個哈欠，我像被掏空了似地癱在車椅上。

“先送你回賓館休息吧。因現在有案在，你不能直接回瑤江。向警察保證過你不會離開吳途市，他們才肯這麼輕易放你走，所以就乖乖在這里呆著，想來他們找到線索后就不會再找你麻煩了。”南城九傾淡定叮囑。

“唉喲，痛苦滴人生啊……”我痛苦地捂臉，“本姑娘真是天底下最倒霉的娃啊。王維失蹤了，不知道江水清能去哪里找他。楊紀和花苓也生死未卜，更別說白越……我是不是一個掃把星，凡是搭上關系的朋友都沒一個上好事的。”

南城九傾失笑，騰出一只手想我的腦袋。

我不開心地甩開：“對了，其實你才是一只最大的掃把鬼。本姑娘就是遇上你才這麼接二連三地盡遇上壞事，連帶邊也沒人能安寧的。”

南城九傾被我罵得直搖頭，一臉的哭笑不得。

“妙妙，總有一天，你會明白這一切并非……”這話嘎然而止。

“并非什麼？”我支起耳朵追問。

“并非事出偶然。”他回得云淡風清。

特麼好一句廢話。

“對了，回賓館也有麻煩呢，莫琛等在那里要討回煤瓜，你說我該怎麼辦？”一想到那雙看似溫潤卻是犀利無比的明眼，我就心里發怵。

幸好及時把貓太太勸了回去，否則這父倆飛狗跳地能折騰掉我半條小命吧。

南城九傾微挑眉頭，稍許沉后問：“這個大半天他跟你到底說了些什麼？”

我琢磨乘機正好檢驗一下莫琛說的到底是胡說八道，還是句句屬實。

于是一五一十地全盤托出，還將腎7里的錄音調給南城九傾聽。

聽完，老鬼怪眉頭深皺，似乎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麼。

“這些都是真的嗎？”我忍不住撓他的后腦勺。

南城九傾抿，想了想后才開口：“沒有經歷所見無法直說真假。我回到界不過近年的事，更無從知曉當初六哥與他這筆易的過程。但非六哥特意相托，他一個普通人確實無法有其他途徑獲得我的頭顱和天地萬壽棺。且那時，我在界也確實收到六哥的請命，需與莫琛簽過奉靈契，想來莫琛所說與六哥的際遇，應該能有九分可信。”

我搖頭：“你六哥托付天地萬壽棺的事或許可信，但我不信他真的有南城祖墓的地圖，包括煤瓜在他手上的來歷，依舊很可疑。”

南城九傾目凝沉：“可惜南城家的人魂飛魄散之刑，大多泯滅于天地間。我無法在界召喚六哥問個清楚。莫琛所說地圖的事更沒辦法判斷真假。”

我苦思冥想，又問：“九傾，你猜他這麼急著趕來找煤瓜，是為什麼？”

他略為思忖：“或許該想想他現在急著趕來封門村是為什麼，冥應不是唯一驅使他趕來此地的原因，尤其在發生種種奇事之際。”

對哦，百年老鬼怪的腦子就是比我好使。

莫琛作為超級大富豪，平時去他的公司才十幾公里都要帶保鏢出，這會兒孤一人跑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偏僻小城市，對他來說絕非莽撞，來這里的機肯定不會單純到只為找回煤瓜和抓逃家兒。

“莫非是來找你家祖墳的？”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機了。

南城九傾輕哼一聲：“按最近封門村這麼多變來講，確有可能。”

“想知道到底是不是，其實也簡單。”我賊兮兮地沖他笑，手屬于煤瓜特有的綿發。

南城九傾挑起眉頭睨了我一眼，淡笑點頭：“也好，試試罷了。”

嚶嚶嚶，默契啥的就是好！

這樣對我來說，又一個尷尬的麻煩給解決了。

回到賓館，揣著貓咪，我理直氣壯地敲開莫土豪的房門。

“莫叔叔，我朋友把冥還回來了，你帶走吧。這下咱們兩清了，拜勒個拜！”

利索地把貓往莫琛懷里一塞，我打算迅速閃人。

“柳同學，你等等。”莫琛瞅著在他懷里掙扎的小黑貓，似乎有些怔忡，大概沒想到要回冥的過程竟會這麼順利吧。

“叔叔請說？”我無比坦然地回他，并暗暗為自己進步飛快的演技點個贊。

“剛才打電話問過曉曉，不過來了。但我已定好晚餐，一起去吧。而且我也想認識一下你那個神的朋友，不知道他可否方便一起晚餐？”

“不方便，他剛才去趕火車了。”我連忙搖頭。

“那真憾。據你所說，他似乎跟南城一族很有淵源，我正有一些關于南城家的疑問想跟他討教，不知你愿意給我一下他的聯系方式嗎，哪怕是微信號也可以。”

莫琛這要求提得合乎理，我還真想不出用什麼借口來拒絕，只得拖幾時算幾時吧。

“叔叔，我朋友對陌生人的聯系比較敏，讓我先跟他提一下這事行不行？”

“好。那你六點和我一起去晚餐，可以嗎？我們能聊很多有趣的事。”莫琛還是向我提出邀請。

說實話，對莫琛此行目的實在好奇，不管真假，能從他里多聽到一些總歸沒什麼錯。

于是我愉快地點了頭，至一頓免費大餐也能幫我省下五塊錢的泡面錢呢，哦嚯嚯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