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地是一家高級會所。
下車的時候,夜風卷過,鼓起紀星的襯衫和子,不打了個寒。
韓廷注意到了,問:“冷麽?”
“還好。”紀星支吾著,冷也只能忍著了。今天是為了的,所以穿得不多。
還傻站著呢,他手擱到肩膀後,輕輕把往避風口推了推。挪過去,見韓廷重新走回車邊,拉開車門在裏頭找什麽,最終沒找到。
他低聲音問了司機一句:“車上備用的西裝呢?”
“沾了灰塵,唐先生拿去洗店了。”
韓廷關上車門,大步過來,說:“先進去。”
他拉開玻璃門,為擋著風口,送進去,叮囑了一句:“秋了,晝夜溫差大,以後出門記得帶件外套。”
“噢。”含糊應答。
一進去,裏頭空的,一樓只有一道巨大的鋪著紅毯的樓梯,橫折著,通向二樓。
上了二樓,豁然開朗,金碧輝煌。四周裝飾得跟宮殿式的,水晶燈,玻璃牆,瑩瑩燈火,人影錯。
短短的姑娘們一個比一個,白花花的雙跟荷塘裏搖曳的藕帶似的。西裝革履的男侍也各個白皙帥氣,沖你一笑,禮貌有加,如沐春風。
紀星一下子明白了這是個什麽地兒。聽說過,卻從來沒機會見識。今天能瞧上一眼見見世面,還稀奇。
原本心中的惆悵和傷也暫且先被拋去腦後。
韓廷見那東張西的樣子,仿佛看什麽都能被吸引目,片刻前若有似無的憂慮已從眼底散去。他稍欣。這人樂天派,好奇心也重,或許正是如此,自愈力較強,也始終保持著那份開朗倔強。
“韓總,你經常來這兒嗎?”紀星問。
“偶爾。”韓廷回答,正要說什麽,發現眉飛起,一臉“我懂”的樣子,心打探他私生活以看熱鬧。
“你腦子裏想什麽呢?”他淡淡瞥一眼。
瞪著眼睛,撒謊:“沒想什麽。”
韓廷說:“我可沒那個閑工夫。”
紀星裝不懂,還很乖地順著話兒接:“沒閑工夫幹什麽?”
韓廷:“……”他眉一皺,“嘖。”
立馬脖子回去,這下徹底規矩了。
韓廷訓誡地瞧上幾眼了,目移向前方。
走到寬敞閃亮的電梯廳裏,電梯門開,肖亦驍下來接韓廷,正好撞上,他手往他肩上搭,說:“我先給你講幾句……”話未落,看見韓廷旁的紀星,目略作停頓,沒出半點意外,悠然一笑,說:“紀小姐,好久不見。”
紀星詫異他竟還記得自己的姓氏,寵若驚地點頭:“肖總好。”
肖亦驍顯然比上次放松很多,道:“說一回生二回,咱們都見仨回了。可別肖總肖總地。盡管我肖亦驍,要實在不好意思,哥哥也。”
紀星被他逗得臉頰緋紅,卻又忍不住輕笑。這人說話雖裏氣,但表正經做派端正,不給人半點兒不尊重或占便宜之不適。
韓廷看紀星:“他這人有自來的病,你別介意。”
紀星趕擺手。
肖亦驍沖紀星眨眼,下指指韓廷:“我把你這位哥哥借過去說會兒話,方便麽?”
紀星這會兒臉是真紅了,窘迫地吶吶道:“……方便啊。”答完才發覺出事兒了,就不該接這茬兒!
韓廷看著,眼神都微微變了。
肖亦驍見不逗,朗笑出聲來;手搭韓廷肩上,把他攬到角落去了。
走到屏風後頭,韓廷問:“人在上邊?”
“嗯,這三個加起來能有3%。”肖亦驍神嚴肅了半分,問,“怎麽突然想到讓我收購東醫(東揚醫療)的散?”
韓廷說:“韓苑最近跟東醫的董事們走得忒近了點兒。”
肖亦驍不以為然地笑一聲:“就還能發‘政變’把你給掀下來?”
韓廷道:“董事會那幫老頑固一直反對對DOCTOR CLOUD的投,是我一意下來的。偏偏這塊兒研發上瓶頸,近期沒什麽進展。”
肖亦驍說:“AI醫療是幾十年的項目,急不得一時。”
“要跟那幫人講得清道理,我也不用費那門子勁兒了。”韓廷道,“都是只進不出的主兒。”
肖亦驍問:“東醫今年盈利如何?”
韓廷說:“到年底,漲幅能跟去年持平。”
他今年上任後啓了不改革,産品線做了大幅調整,旨在為今後兩年甚至五年的整發展打基礎,短期之盈利反而有所回落。
這點肖亦驍很清楚。
東醫的兩塊重頭領域是醫療檢測設備和植式醫療械,前者韓廷提高了對設備度的要求,推進高端産品的研發生産,制造本增加;後者韓廷大力投3D打印,研發本增加。而市場尚未迅速跟上,需要幾年的緩沖期。
這恐怕會被韓苑拿來做文章。
“明白。”肖亦驍說,“不過我倒覺得翻不出花兒。老爺子還有絕對的話語權呢。”
“別驚他老人家。”韓廷說,“我要確保萬無一失。”
正說著,他無意轉眸,過屏風狹窄的隙,正好看見紀星窈窕的影鑲嵌其中。安靜等待著,表有些放空。
電梯裏有人進出時,茫然看一眼。
來這兒的絕大多數是男人,出時見到,以為是這兒的小姐,眼神肆無忌憚在上打量。
韓廷說:“上去吧。”
肖亦驍順他眼神一掃,心知肚明,低聲問:“小朋友?”
韓廷頓了一下,說:“還不是。”
“還不是……”肖亦驍低低學著他這句話,韓廷甩了他一個眼神。
肖亦驍只是笑,走過去了,對紀星道:“不好意思,久等。”
紀星笑:“沒有啦。”說著也不知為何,眼神匆匆找了韓廷一眼,韓廷目淡然,迎視著。
肖亦驍話還沒說完,下指指韓廷,揶揄道:“吶,人還給你了啊。”
紀星大窘,這回學聰明了,不答話了。
目再度不小心跟韓廷撞上,正窘迫之時,他淡笑,說:“他喝多了。耍酒瘋呢。”
抿一笑。
進了電梯,三人一。原先站在他倆中間,沒過幾秒,無意識地挪一步,靠近站去了韓廷邊。
肖亦驍瞅著金燦燦的電梯壁裏三人的影子,笑得花枝。
韓廷再次給了他一個警告的眼神。
到了四層,三人出電梯間上了寬闊的走廊,舉目去,更是霓虹魅影,如雲。
著暴、著香肩大的年輕孩兒們如魚群般消失在各扇裝的大門裏頭。
經過其中一扇沒來得及關閉的門,紀星看見屋子裏頭輝燦燦,沙發上有男人懷裏坐著,男人的手在底下肆意游走。
趕收回目,又一步小跑上前,跟去韓廷邊。
韓廷側眸看,低聲問:“看見什麽了?”
“沒啊。”搖頭,像搖撥浪鼓。
他逗:“害怕?”
細眉一皺:“這有什麽害怕的?我又不是小孩子。”說,依是跟著他。
韓廷:“剛不是說沒看見麽?”
紀星:“……”
默默看他一眼,老板,能好好說話別挖坑麽。
韓廷好笑:“放心。不會把你賣了。”
紀星:“……”
剛要說什麽,卻見前邊一道悉的影。曾荻和一位戴著黑框眼鏡的西裝英男士走過來。
曾荻笑的,手輕挽著那人的手臂,見到韓廷,卻無意識把手收了回去。
目掃見一旁的紀星,終究又落回韓廷上。
那男人先打了聲招呼:“韓總,肖總。”
“常總。”
是東揚醫療的競爭對手——同科的老總常河。
曾荻看著韓廷,微笑:“韓總好呀。”
韓廷頷了下首,沒有多的話。
倒是肖亦驍跟常河簡短寒暄兩句了,肩而過。
紀星覺斜後方有道目紮在自己臉上,回頭看,卻只看見曾荻的後腦勺。
肖亦驍納悶:“什麽時候跟常河走到一塊兒去了?”
韓廷不予置評。
肖亦驍領著兩人到一間包房前,推開門,裏頭偌大一間,富麗堂皇。沙發上坐著四個男人,其中一個宇不凡,紀星覺得眼,覺是半年前那次牌局上韓廷的朋友,正在做東的樣子。另外三個看著是客人,稍顯局促。
兩三個包間的公主小妹正跪在茶幾旁開紅酒,擺盤,倒水。
紀星推測這怕是個生意局。
韓廷一進去,沙發上那幾位客人起了,跟韓廷打招呼:“韓總!”
韓廷和他們一一握過手,其中一個讓了中間的位置給他坐。
韓廷卻指了指沙發外沿,說:“甭客氣,我坐那頭。”
他回頭看了眼紀星,坐去沙發一端,紀星跟著過去,挨坐到他邊。他像是一道屏障擋著和其他人,留了一方相對自在的空間。
衆人才落座,領班經理進門,後跟著一溜兒十幾個面容姣好材高挑的年輕孩子,一字排開,著溜溜的肩膀和大長;竟還有白種人和拉丁裔的。
紀星被這陣仗駭了一道,睜著眼一瞬不眨地看。
韓廷倒覺尋常,不興趣,反而饒有興致地觀察直愣愣的表。
那三位客人挑選了各自喜歡的三個,被挑選的孩子裊裊走到男人邊坐下。韓廷的另一位朋友也意思地選了一個。
肖亦驍見韓廷沒作,了其中一個年輕孩的名字,又指了指韓廷。
那孩立馬從隊列裏走出來,小快步跑去韓廷跟前,到他邊要坐下,
“不好意思。”韓廷語氣禮貌,指了指一旁的紀星。
紀星一愣,心莫名就“砰”地一下。
那姑娘也一愣,抱歉地吐吐舌頭,趕又坐去肖亦驍旁邊,還輕輕捶了他一下。
他在車上說要幫忙,原來是這個意思啊。紀星想。
看坐在沙發上的姑娘們,瞧著都正常的,并沒有什麽過分的作。
韓廷注視半晌,問:“看什麽呢?”
紀星收回目,小聲:“沒什麽。”隔幾秒,又沒忍住,很小聲道:“多錢一個呀?”
韓廷無聲地做了個口型:“一千五。”
紀星也跟著做口型:“只陪酒?”
“嗯,出臺另算。”韓廷覺得,跟討論這個問題有些詭異了。
可的好奇心顯然還沒有得到滿足,末了,又輕聲問:“你過這裏的坐臺公主麽?”
韓廷正喝水,差點兒沒被這話嗆住,扭頭看,略清了下嗓子,說:“不好這口。”
紀星了然地點點頭,又問:“來這兒的都是男客人,沒有的?”
“。也有。”韓廷瞧,“怎麽,給你找個小王子?”
紀星:“你請客麽?”
“今兒你壽星。”他調侃,“真要?”
以為會有半分害,結果眉一挑:“那我要最貴的。”
韓廷覷半晌,眼中芒微閃,忽說:“還是算了。”
說著,他無意地看向了那群魚貫而出的年輕孩子們。
紀星卻追問:“為什麽?”
這下,韓廷轉眸看向了,嗓音低沉:“你說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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