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盞眉心跳了跳,隨即跪下喊冤:“皇上,您不能不講理呀,臣對您的心您還不知道嗎,臣說的哪句話,辦的哪件事不是為了您好?
如今大局初定,朝堂未穩,正是用人之際,臣替沈長安說話,歸結底不還是為了皇上的江山安穩嗎?
祁讓冷眼審視他,半晌才道:“行了,起來吧,朕沒打算把他怎麼樣,朕給他和公主賜婚,也是為了試探他,朕就知道他不會同意,只是沒想到他會提出那樣的要求,更沒想到淑妃會橫一腳。”
徐清盞松了口氣,謝恩起,裝模作樣地抹了一把冷汗:“皇上嚇死奴才了,奴才以后可不敢再和皇上討論這些臣子了,一不小心,就可能把自己的小命搭進去。”
祁讓睨了他一眼:“好人不長命,禍害千年,你且得活著呢!”
徐清盞笑起來:“皇上別以為臣聽不出來,您這是變著法的罵臣。”
祁讓也勾了勾角,臉明顯比剛才好了很多。
想了想又道:“每年初雪都要去柿子樹上許愿,每回的香囊里都放著平安二字,你說,平安是不是平西侯沈長安的意思?”
徐清盞愕然看向他,毫不打算掩飾自己的震驚:“皇上怎麼知道人家香囊里寫了什麼?”
祁讓不說話,拉開書案下的屜,抓出五個一模一樣的香囊扔在桌上。
徐清盞倒吸一口氣,心說堂堂一國之君,年年頂風冒雪去小宮的香囊,他可真是閑得慌。
他拿起一個香囊,打開往里面瞧:“哪有什麼平安,臣怎麼沒瞧見?”
“撕了。”祁讓漠然道。
徐清盞很是無語,眼珠子轉了幾轉,說:“人家也許就是求個平安,照皇上這麼推理的話,家還安平侯府呢,就不能是想家,把安平倒過來寫平安嗎?”
“……你倒是會為開。”祁讓冷笑一聲,倒是沒否定這種可能,語氣也明顯緩和下來,“不管怎樣,你還是要查一查,查清楚了,朕才能放心。”
“臣遵旨。”徐清盞說,“皇上放心好了,臣把他們兩家的祖宗十八代都查一遍,一代臣就提頭來見。”
“行了,別貧了,跪安吧!”祁讓擺擺手,臉上也有了笑模樣。
徐清盞從袖子里掏出那瓶藥膏:“孫總管說皇上了傷,讓臣替您上點藥。”
祁讓被他一提醒,這才覺得脖子后面還在作痛。
“用不著你,朕自己來。”他站起,手示意徐清盞把藥給他,拿著藥向外走去。
徐清盞忙又道:“皇上,臣有個建議,明天您要問安平侯的意見,不如在早朝上當著沈長安的面問。”
“為什麼?”祁讓停住腳步問道。
徐清盞說:“安平侯知道皇上的心思,肯定不會答應沈長安,讓他在滿朝文武的見證下拒絕沈長安,既能沈長安無話可說,又能避免安平侯自己反悔,還能小啞死心,如此豈非一舉三得?”
祁讓的眼睛亮了亮,沒有正面答應他這麼缺德的主意,旁敲側擊道:“你果然一肚子壞水,朕就說你要千年的。”
徐清盞笑起來:“臣即便是個禍害,也是替皇上禍害別人,斷不能讓別人算計了皇上。”
祁讓很滿意,他回去休息,自個拿著藥往寢殿而去。
孫良言本來想等著徐清盞出來問問況,結果兩人一起出來,他沒法再問,只得跟著祁讓往寢殿去。
胡盡忠自以為立了功,也屁顛屁顛地跟上去。
“你跟著干什麼,接著打你的更去!”祁讓冷聲道。
胡盡忠后腳踩前腳,差點一跟頭栽下去。
皇上什麼意思?
他剛剛表現得這麼好,皇上怎麼還他去打更?
皇上這是過河拆橋,卸磨殺驢呀!
祁讓回到寢殿,孫良言小福子伺候他更,被他拒絕,反小福子去把晚余過來。
小福子一聽,一顆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看向師父。
孫良言也沒辦法,只能他快去。
小福子領命,不大一會兒,就把晚余帶了過來。
晚余先前聽說祁讓留宿鐘粹宮,就放心地睡了,這會子突然被醒,臉上睡意和恐懼織,搭配著沒來得及盤起的長發,看起來就像從噩夢中驚醒似的。
祁讓不悅地皺了皺眉。
難道自己對來說就是個噩夢嗎,竟把嚇這樣?
他擺擺手,示意孫良言和小福子出去。
晚余本來就怕,兩人一走,更是嚇得渾僵,大氣都不敢。
“過來!”祁讓坐在床上對招手。
晚余躲不掉,只得膽戰心驚地走到他面前。
祁讓突然對出手,把嚇得激靈一下。
“怕什麼,朕又不吃人。”祁讓攤開手掌,掌心托著一個小藥瓶,“給朕上藥。”
晚余很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怎麼,朕不為難你,你很失嗎?”祁讓問道。
晚余連忙搖頭,接過藥瓶打開,往他跟前湊過去。
他坐著不,晚余也不敢要求他配合,自己歪著頭往他脖子后面尋找傷口。
當時急之下,晚余本不知道自己咬在哪里,看看左邊沒有,就又繞到右邊去。
祁讓冷哼:“怎麼,自己咬的都不記得了?”
晚余登時漲得小臉通紅,指尖巍巍挑起一些藥膏,往那傷抹去。
咬得確實狠,一圈紫紅的牙印,上面破了皮,跡斑斑的,還腫了起來,看著很是嚇人。
心想,幸好這地方祁讓自己看不到,否則會不會一氣之下殺了?
這藥膏要是毒藥就好了,抹上去,他見不到明天的太……
正想著,祁讓嘶了一聲,嚇得連忙回手。
祁讓瞥了一眼:“怕什麼,疼的是朕,又不是你。”
晚余也不敢跟他犟,低眉順眼地又挑了些藥膏抹上去。
頭發披散著,有幾縷垂落在祁讓前。
祁讓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悄悄的手挑起一縷,繞在指間。
涼涼的,的,像水,又像綢,散發著不知名的清香。
他窩了一晚上的怒火,因著一縷頭發,就這般神奇的消失了。
他覺得自己沒出息的。
可是怎麼辦呢,但凡他能狠得下心,也不至于為了一個人熬到四更天還沒合眼。
晚余上完了藥,向后退開,不妨自己的頭發被祁讓繞在手指上,頭皮一陣牽扯的痛。
祁讓的小作暴,不有些尷尬。
好在他城府深沉,不會將這點小緒表現在臉上。
他出手,淡淡道:“你不也傷著了嗎,要不要朕幫你上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