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們為了上朝,四更天就要起往宮里趕,又冷又的,站著開了半天的會,早已是神不濟,昏昏睡。
眼下突然聽到徐清盞問出這麼一句,大家頓時神一振,睡意全消,一個個瞪大眼睛看向安平侯。
安平侯昨晚似乎沒睡好,眼下有很明顯的烏青。
聽到徐清盞他,他驚得一個激靈,連忙整了下袍,手持笏板走出隊列,對著龍椅上的皇帝躬一禮。
“皇上圣明,沈小侯爺人才出眾,年有為,為保我大鄴邊境安穩立下了汗馬功勞,臣相貌平平,無才無德,能得小侯爺青眼,實乃前世修來的福氣,因此,臣對這樁婚事十分滿意,請皇上下旨賜婚,全二人好姻緣。”
祁讓腦子嗡的一聲,周的直往頭頂沖。
他不確定自己聽到的是不是真的,黑著臉向徐清盞看過去。
徐清盞也變了臉,沖安平侯喊道:“侯爺說什麼,咱家沒有聽清,你再說一遍!”
安平侯嚇一跳,戰戰兢兢地又重復了一遍:“臣對沈小侯爺十分滿意,請皇上為臣和沈小侯爺賜婚。”
祁讓氣得渾發抖,差點失控從龍椅上站起來。
孫良言在旁了他一聲,他才咬牙忍住,雙手用力握住龍椅的扶手,握得骨節泛白。
不等他冷靜下來開口,沈長安已經闊步出了隊列,先向他躬一禮,又對著安平侯長揖到底:
“多謝皇上恩賜,多謝侯爺全,長安激不盡,愿在諸位大人的見證之下承諾,此生只專心晚余小姐一人,一生一世尊重,呵護,與白頭到老,舉案齊眉,不辜負皇上的意,不辜負侯爺的重。”
他這樣急不可耐,又滿腔赤誠,惹得一些不明真相的朝臣都笑起來。
大家紛紛抱拳向他祝賀,同時也恭喜安平侯喜得佳婿,喜事臨門。
安平侯強歡笑,對上皇帝想要殺人的目,心里有苦難言。
他也不想答應的,可是昨天半夜有人往他床頭了一支箭,箭上帶著一封信,信上說,他必須在早朝上答應沈長安和江晚余的婚事,否則就會有人把他和三皇子勾結干的那些事昭告天下,到時候滿門抄斬,株連九族,悔之晚矣。
他當時正抱著小妾睡得迷迷糊糊,那支箭就直直在他床頭上,差點沒把他當場嚇死。
他立刻去找相的員打聽接風宴上的事,才知道沈長安為了拒婚永樂公主,當著眾人的面向皇上求娶了他兒。
這要是換別的兒,就算冒著得罪公主的風險他也一千個一萬個愿意。
可晚余不一樣,晚余是他送給皇上當出氣簍子的。
這幾年,正是因為有晚余在皇上跟前伺候,皇上才沒有對江家下死手,皇上有了,也沒再為難姐姐,大家都相安無事。
因此,他從來就沒打算讓晚余出宮。
可那封信真真把他嚇到了,信里不但有威脅的話,還列舉了好幾件他和三皇子做的事,連細節都說得清清楚楚。
他懷疑這是沈家干的,沈家不想尚公主,就著他嫁兒,只是他想不通,沈家是怎麼挖到他和三皇子的的。
雖說三皇子如今已經被皇上囚在冷宮,可這些事皇上并不知曉,以皇上的手段,真要是知道了,肯定會滅他滿門的。
他思前想后,衡量再三,不得不按照信上的指示行事。
他能預料到皇上會生氣,大不了他到時候裝聾作啞,就說自己不知道皇上不打算放晚余離開,反正皇上也沒提前和他通氣兒。
甭管皇上信不信,總不能為了這事殺他全家。
大不了,事后再讓晚棠親自去向皇上求。
皇上看中晚余就是因為長得像晚棠,晚棠本人親自出馬,皇上不可能不答應。
抱著這樣的思想,他著頭皮跪在地上,再次懇請皇上賜婚。
祁讓聽著大殿里此起彼伏的恭喜聲,看著沈長安喜笑開向同僚們致謝,仿佛這樁婚事已經板上釘釘,再無懸念,仿佛這樁婚事是眾所歸,天賜良緣。
他鐵青著臉,氣得想殺人。
即便他當初求娶江晚棠,安平侯拒絕了他,轉眼又把江晚棠嫁給祁,他都沒有像今天這般生氣。
不,他已經不只是生氣,而是憤怒。
是被人擺了一道的憤怒。
是事離他掌控的憤怒。
他是真的沒想到,安平侯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給出一個完全違背他意愿的答復。
這該死的老東西,他竟然想要把他兒嫁給沈長安!
他做夢!
他以為當著眾人的面說出來,他就拿他們沒辦法了嗎?
他大概是忘了,他是怎麼從國公爺變侯爺的。
既然他這麼沒眼,那就連侯爺也不要當了,到曹地府當個無頭鬼,才是他該得的下場!
“皇上,怎麼辦,安平侯這老頭,實在太可惡了!”徐清盞湊過來小聲說道。
祁讓冷冷地睨了他一眼:“還不都是你出的好主意?”
要不是徐清盞提議,他本來可以把人到南書房私下詢問的,那樣的話絕對不會造現在這種失控的場面。
他也是昏了頭,才會接徐清盞的提議。
現在看來,這哪里是沈長安無話可說,分明是他無話可說!
這哪里是安平侯不能反悔,分明是他不能反悔!
這哪里是江晚余死心,分明是他死心!
當著滿朝文武,人家又是同意,又是請求賜婚,他還有什麼話說?
“朕看你就是和他們一伙的!”他怒視徐清盞,咬牙切齒地說道。
徐清盞誠惶誠恐:“皇上,臣冤枉呀,臣也沒想到安平侯他敢忤逆皇上呀,皇上的心思他明明再清楚不過……”
“行了,閉吧!”祁讓喝止了他,滿腔怒火都藏在冷沉的面之下,抬手示意眾人安靜,
“既然安平侯沒有意見,朕自然樂見其,稍后朕回南書房親自擬旨,再讓人將圣旨分別送到江沈兩家,安平侯散朝后不要走,直接隨朕去乾清宮接你兒回家吧!”
殿中一片寂靜,安平侯和沈長安對視一眼,兩人都有點不敢置信。
皇帝答應得太爽快了。
不會有什麼貓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