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后,祁讓帶著安平侯回乾清宮。
徐清盞不放心,打算跟過去瞧瞧,卻被祁讓冷著臉趕走:“你忙你的去,這兒沒你的事了。”
徐清盞知道皇帝正在氣頭上,甚至已經對他的行為產生了懷疑,他不敢強行跟隨,只得先回了司禮監。
晚余的這個計劃確實好的,當著滿朝文武的面把皇帝到了不得不點頭的份上。
現在,皇帝答應賜婚,也答應讓安平侯帶晚余回家,這是所有朝臣有目共睹的,他總不能再反悔吧?
為帝王,一言九鼎,倘若在一個宮的事上出爾反爾,還如何令百信服?
他再怎麼不甘心,也得顧及一下自己的名譽。
徐清盞想是這樣想,但晚余一刻不出宮,他就不能完全放心,回到司禮監,立刻安排人去打探乾清宮的消息。
祁讓帶著安平侯回到乾清宮后,并沒有立刻讓他去見晚余,而是把他進了南書房。
一路走來,祁讓一直都很平靜,甚至還心平氣和地同安平侯說了一路的話。
所有人都以為他是真的決定放手了,只有孫良言知道,他這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進了書房,祁讓示意孫良言在外面守著,不要讓任何人打擾。
書房的門一關上,他便抓起一只花瓶,狠狠砸在了安平侯上。
花瓶正中安平侯的心口,又落在地上摔了碎片。
祁讓臉如同暴風雨來的天,指著地上的碎瓷片冷冷道:“跪下!”
安平侯嚇得魂飛魄散,顧不上心口的疼痛,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碎瓷片在他膝蓋下發出咔嚓的聲響,瞬間刺了他的皮,疼得他倒吸氣,卻連眉頭都不敢皺一下。
“江連海,你長本事了!”祁讓坐到書案后面,咬著后槽牙他的名字,下頜繃出凌厲的線條,怒火一即發。
安平侯雙手撐地,伏磕頭:“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息怒?你擺了朕一道,還朕息怒?你說,朕該如何息怒?”祁讓冷笑,狹長眸中有掩不住的殺意。
安平侯渾發抖,聲音發,著頭皮裝傻充愣:“皇上折煞臣了,臣怎麼敢冒犯天威,臣實在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呀,請皇上明示?”
“你不知道?”祁讓又是一聲冷笑,“你把朕的人都許給旁人了,你還跟朕在這裝傻。”
安平侯假裝震驚地抬起頭:“皇上什麼意思,皇上是在說晚余嗎,讓晚余嫁給沈長安,難道不是皇上的意思嗎,否則,皇上為何讓徐掌印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問臣的意見?”
他越說越委屈:“皇上不想讓晚余出宮,只要私下里和臣說一聲就行,何必費那個周章,反倒弄得咱們都下不來臺。”
“……”祁讓噎了一下,心里更加窩火,他能和安平侯說,他是故意那樣做的嗎?
都怪徐清盞,事不足,敗事有余,明明很簡單的事,他弄現在這樣,害得自己竟被江連海這老頭問得啞口無言。
“你倒來教朕做事。”他怒道,“你若連這點小事都不能讓朕滿意,朕還要你何用,你怕不是忘了自己的國公之位是怎麼丟的,你耍朕耍上了癮是吧,兩個兒著番的耍!”
安平侯心里直撲騰。
他因為把大兒嫁給三皇子而得罪了皇上,丟了國公之位,現如今,又要因為把小兒嫁給沈長安,再丟掉侯爵之位嗎?
不不不,看皇上這憤怒的樣子,恐怕他要丟的是腦袋,而不僅僅是爵位。
“皇上饒命啊!”
他拖著流的膝蓋往前爬了幾步,對祁讓連連磕頭,“昨晚的宮宴臣沒有參加,臣本不知道宴席上發生了什麼,這一大早的來上朝,徐掌印突然在朝堂那樣問臣,臣當時也懵了,臣真的沒想到皇上是想讓臣拒絕沈長安呀!”
“哼!”祁讓冷哼一聲,冷眼看著地磚上的跡,毫不為所,“事已至此,多說無益,朕不管你是真傻還是裝傻,如果你不能想法子讓朕收回命,你兒和沈長安的婚禮,就是你的葬禮!”
“……”
安平侯嚇得面無人:“請皇上恕臣愚鈍,皇上剛剛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說要下旨賜婚,臣這個時候反悔的話,豈不了出爾反爾,抗旨不遵,欺君罔上?”
“你還知道你欺君罔上?”祁讓不想和他多說,冷冷道,“你自己不能反悔,那就你兒反悔,為當事人,也是唯一一個沒有發表過意見的人,你去和說,來求朕,就說不想出宮,求朕不要把賜給沈長安。”
“啊?”安平侯吃驚地瞪大眼睛。
晚余有多想出宮,自己這個當爹的比誰都清楚。
如今有沈長安這樣的郎君愿意娶為正妻,還不嫌棄是個啞,不得明天就嫁過去,怎麼可能來求皇帝不要賜婚?
以那倔強的子,只怕把渾的骨頭都敲碎了,都不會同意。
皇上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皇上,臣只怕不會答應……”
“朕不管,不答應,你就得死!”祁讓不容置喙地說道。
安平侯看看他,再想想昨天晚上那支在自己床頭的箭,真真是左右為難,進退維谷,愁得腸子都打了結。
這可如何是好,不聽皇上的話,自己立刻就要腦袋搬家,不聽沈家的話,自己和三皇子的出來,全家人的腦袋都要搬家。
都說紅禍水,他現在算是真切會到了。
別人家的兒是小棉襖,他這兩個兒,就是奪命的刀。
說到底也怪自己押錯了寶,誰能想到,深得帝后寵,占盡天時地利的三皇子會敗給這個從小像雜草一樣長在冷宮里的四皇子呢?
事已至此,他也只好先按照皇上的指示去見一見小兒了。
但愿那丫頭能看在父的分上,別讓他這個當爹的為難,主求皇上收回命。
可是,那丫頭不恨他就是好的,還能和他講什麼父分?
他嘆口氣,又對祁讓磕了個頭:“臣不敢打包票小會同意,請皇上先讓臣和見一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