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清苒張了張口。

陸霆淵這個名字已經到了嗓子眼，可混沌的腦子卻突然清醒了一瞬間。

太像了。

眼前的男人，氣場太像陸霆淵了。

一下子后背發涼，出了一冷汗，醉酒之前的記憶，也一點一點恢復過來。

想起來跟著姜瑤來參加聚會，想起來聚會上有陸霆淵，想起來他對不屑一顧，想起來起去洗手間的時候，似乎也聽見他說，要出去氣。

用力甩開了他的手。

陸霆淵又要手來拉，避開了。

“我要回去了，姜瑤還在等著我。”

紀清苒搬出來姜瑤，試圖擺糾纏。

有點后悔沒有跟姜瑤一起出來，同時慢慢往后退了好幾步，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謝謝你剛才對我的照顧，我喝多了，不管跟你做了什麼，你都別往心里去。”

煩惱地了腦袋，想起剛才那子舒服的勁，現在滿腦子都只剩下后悔了。

陸霆淵看著刻意保持距離的樣子，臉上那點因為饜足而升起的溫看，也一寸一寸消散掉。

他收回手，雙手漸漸握，有點不知所措地看著眼前的人。

好半晌，他問了句：“就一點機會也不想給我了嗎？”

紀清苒沉默了一會兒，見他沒有要放棄的意思，低聲說了句：“我想要個全新的開始。”

很明顯，這個“全新的開始”，是不包含他的。

陸霆淵有一瞬間，呼吸急促了下。

走廊里穿堂風吹過，紀清苒背后的冷汗被吹干，覺得有些冷，拉高了點領，迫不及待想結束這場對話。

“沒什麼事的話，那我就先走了。”

陸霆淵沉默地看著，好半晌，聲音低低地問了句：“為什麼跟警方說，我和你有過節？”

他嗓音低沉，語氣也淡，但細聽的話，還是能聽出來語氣里的不甘心。

紀清苒作一頓，想了想，才平靜道：“公司機房被盜，系統代碼丟失。我只想到了兩種可能，一是有人想讓我和姜瑤的公司開不下去，二是有人覬覦我們的市場利潤，想復制出一套一模一樣的系統，瓜分市場。我想來想去，紀華禮和陸唯安都不懂人工智能，即便他們拿到了代碼，短時間里也無法搶占市場。”

“就因為這個原因，你懷疑是我？”陸霆淵眼神復雜地看著，眼里說不出的失，“因為我也學人工智能，我就了嫌疑犯？”

他大學里學的是這個學科不假，但那也是因為，紀清苒選擇了這個方向。

許星河讓他讀金融，把他的未來都規劃得清清楚楚，他今后的每一步，都在十年前就寫在了他母親的計劃表里。

只有那一次，他違背了許星河的意愿，背著，把志愿改了人工智能。

因為紀清苒跟他提起過，如果有可能，想要攻讀人工智能，因為這是以后的發展方向。

他想和有更多的共同語言，沒有多想，報了和相同的專業。

許星河知道，是在他學報到時。發了大火，勒令他退學，明年重考。

但他不肯，固執地住在宿舍不回家。

母子倆開啟了曠日持久的對峙。

許星河制裁的辦法很多，最簡單的，就是切斷他的一切經濟來源。

他的卡被停，一切的費用都要自己想辦法。

那時候紀清苒剛剛到國外，人生地不，他還心要給轉賬。

從小養尊優的貴公子，頭一次知道了一文錢難倒英雄漢的境。

他在了一星期肚子后，厚著臉皮去申請了勤工儉學。

人人都知道他是陸氏的公子，勤工儉學的機會自然不會批給他。他只能去校外找兼職，意味著打工的時間更長，報酬也更低。

有很多時候，他都著肚子上課。

后來是蘇教授可憐他，讓他去自己家里吃飯，走的時候還讓他帶走許多東西。

師母溫慈，蘇教授和藹可親，他頭一次意識到，不是所有夫妻都像他的父母那樣是一對怨偶，也不是所有家庭都充滿了明爭暗斗。

他那時候是真的真的很羨慕蘇依依，羨慕有一對恩的父母，也羨慕能獲得父母無條件的。

他沒有，這輩子都不會有機會獲得。

他和紀清苒都得不到父母的，所以他更希蘇依依能一直無憂無慮地長大，一直生活在的環境里。

就像是，彌補心深的某種憾。

陸霆淵沒想到，過去設想的某種浪漫，有朝一日，也會為紀清苒懷疑他的理由。

“我即便眼紅你的市場，也會自己找人開發新的系統。紀清苒，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陸霆淵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里是掩飾不住的失。

哪里還有剛才半點旖旎的氣氛。

而紀清苒早料到他會否認。

沒什麼反應，平靜地反問：“既然你問心無愧，那何必怕警察查？不是你做的，豈不是正好？”

陸霆淵沒有再說什麼了。

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

“你今晚就是找我問這件事的吧。”紀清苒抿了抿，說，“既然說清楚了，那我先走了。”

陸霆淵“嗯”了一聲，很快又補充說：“這里面魚龍混雜，你喝了酒，一個人走，我不放心。”

“不用了。”

紀清苒揮開了陸霆淵過來的手，固執地往回走。

陸霆淵沒再說什麼，但依舊跟在后，走走停停地，跟著一起往包廂走。

紀清苒自然是知道的。

但覺得陸霆淵這舉沒有意義的。

需要他的時候不在，現在做出這樣深的樣子，讓人膈應的。

回了包廂。

姜瑤一見到，就松了口氣：“你終于回來了。我以為你迷路了，正要去找你。”

話音剛落，陸霆淵從外面進來。

姜瑤看到他，愣了愣，隨即什麼也沒有說。

聚會還在繼續，陸霆淵也完全沒有要走的意思。

他一個人坐在角落了，一直在喝悶酒。目一直看著紀清苒，那雙眼睛里沒有平時的冷淡，甚至有意思顯而易見的傷。

姜瑤用手肘了紀清苒。

后者別開眼，和旁邊的富二代換了名片。

那位家里是開商場的，約對方去公司視察，聊聊進一步的合作意向。

后來紀清苒走的時候，陸霆淵也跟著離開了包廂。

他在上車的時候攔住了。

“我想了想，就這麼不明不白地被你懷疑，實在冤枉得很。我長這麼大，還沒過這種氣。你怕是要給我道歉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