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慕容毅快走了幾步,張口想要說些什麼,可,無憂卻抬手制止了他。
“毅王殿下并沒錯,我們只是各有立場罷了。”無憂欠了欠,道:“毅王殿下,告辭。”
無憂離去許久,慕容毅還在院子中站著。
“王爺……”長孫云尉不知何時出現,輕聲了慕容毅一句。
“云尉,我毅王殿下。”慕容毅道,聲音輕飄飄的。
他終究,還是無法逃份的詛咒,注定要和站在對立面了嗎?
“王爺……”長孫云尉皺著眉,很為慕容毅難過。
同行這麼久,慕容毅對無憂的心思,他不可能看不出來,只是,一直不愿說破罷了。
畢竟,無憂是蕭驚瀾的妻子,和慕容毅之間本毫無可能。
可,他是不是該早點說破,早點提醒王爺?
“沒事,你下去吧。”慕容毅擺了擺手,道:“本王只是,有些慨罷了。”
說著,他大踏步地走下臺階,往自己住的地方走去。
他是慕容毅,是西秦四皇子,這是他的份,亦是他的責任。
先前做的事,他雖憾難過,但……并不后悔。
無憂回到和蕭驚瀾住的地方,燕伯正守在外面,面凝重。
看到無憂,他神一松,輕聲道:“王妃……”
無憂擺了擺手,道:“我進去看看。”
這種時候,能勸蕭驚瀾的也只有無憂,燕伯自然不會阻攔。
他甚至慶幸,幸好這種時候,有無憂在。
無憂進了門,蕭驚瀾正背對著站在窗邊,誰也看不清他的神。
聽到腳步聲,他頭也沒回,便開口道:“無憂,本王的母妃還活著。”
無憂輕輕地應了一聲,道:“這不是很好嗎?”
蕭驚瀾一直以為他父母兄弟皆亡,秦王府只剩下他一人,現在發現多了一人,這豈不是件好事。
“哪里好!”蕭驚瀾豁然轉,眼睛都有些微微發紅,他低聲吼道:“寧可加風雨樓去做那些本不可能達的復仇之事,也不肯留在本王邊!你告訴本王,這哪里好!”
蕭驚瀾雙手垂在側微微握拳,控制不住地輕:“你可知本王那時是何種樣子?雙俱斷,毒分,重傷昏迷,臉上被人橫斬一刀,形同怪!在那種時候,沒有留下照顧本王,沒有擔起秦王妃應盡的責任,卻往水里一跳走得干凈利落,將偌大一個爛攤子丟給本王,若非本王清醒及時,只怕此時秦王府和蕭家軍早就已經尸骨無存。無憂,你告訴本王,本王對而言,算什麼?”
這些事,蕭驚瀾從未說起過。無憂只知先秦王妃自盡一事給蕭驚瀾打擊很大,卻未想過,自盡的事,也同樣有可能是倒蕭驚瀾的最后一稻草。
蕭驚瀾當時父兄皆亡自己又重傷,最需要的就是親人的支持,可先秦王妃的心到底是怎麼長的?竟能在那樣的況下拋棄蕭驚瀾。
而蕭驚瀾能過來并將秦王府經營如今這個樣子,到底吃了多苦,又到底忍了多常人所不能忍?
手輕輕握住蕭驚瀾的手,卻聽蕭驚瀾又抑著說道:“本王以為死了,這麼多年來,只有想,懷念,諒,從不覺得做得不對。可是如今,本王重振秦王府,執掌蕭家軍,一切都再正軌,卻跑出來說,從未自盡,只是去報仇,而且,還被皇帝抓住,為要挾本王的籌碼。無憂,父王是的夫君,大哥二哥是的兒子,可難道,本王就不是的兒子?為何在心中,竟把報仇看得……比本王還重要?”
似是想到什麼,蕭驚瀾忽地抬頭,道:“你說,不是很恨本王?”
無憂一怔,蕭驚瀾這個念頭從何說起?
蕭驚瀾道:“一定是怨本王沒有保護好父王和兩個哥哥,本王出生時便因難產害遭了一場大罪,向來都更喜歡大哥和二哥,與本王并不親厚,可是那一場災難,喜歡的兩個兒子都死了,偏偏本王活了下來。一定認為,該死的人是本王……”
“蕭驚瀾!”無憂忍不住出聲打斷他。
手抱住蕭驚瀾,道:“王爺,還活著不是嗎?”
蕭驚瀾微怔,定定地看著無憂。
無憂道:“既然你心中有這麼多疑問,為什麼不自己去問?這樣猜測,猜錯了怎麼辦?你口中的不是別人,是你的母妃,是生你養你的人。當時的況那麼復雜,也許,有不得已的苦衷呢?”
小手在向上捧住蕭驚瀾的臉,眼睛也深深他的眼睛,無憂聲道:“王爺,這天底下,沒有不疼自己孩子的母親,你想知道,我們就自己去問,好不好?”
無憂的聲音奇異地平了蕭驚瀾的緒,他抱住無憂,下抵在的肩上,將臉深深埋的發。
無憂的手輕拍著蕭驚瀾的后背,像哄小孩一樣安著他。
好一會兒之后,蕭驚瀾才直起,額頭抵著無憂的額頭,道:“無憂,幸好有你。”
“知道就好。”無憂不客氣地道。
這副得意模樣,讓蕭驚瀾忍不住出笑意。
片刻后,兩人從房間中攜手走出,燕伯看著蕭驚瀾平靜如常的樣子,忍不住暗暗點頭。
這王妃娘娘還真是王爺的福星啊,就連這麼大的事,都能讓王爺平穩過渡。
并不是說沒有無憂蕭驚瀾就過渡不了,而是絕不會這麼快,也絕不會這麼平靜。
正想著,無憂燕伯,請他去安排一些飯菜,方才那一頓接風酒劍拔弩張的,本就沒怎麼吃,兩人還著呢。
燕伯聞言連忙笑瞇瞇地應下,快速下去辦了。
準備飯食期間,蕭驚瀾還有些公務要理,無憂就自己一個人在飯廳坐著。
等到開始擺飯,燕伯走到無憂跟前,行了個禮道:“王妃娘娘,有件事……”
“是上幽蘭進我和王爺寢房的事吧?”燕伯還沒開口,無憂就自己先說出來了。
燕伯一怔,道:“王妃知道?”
“本來不知道,不過后來就想通了。”無憂微微一笑,道:“燕伯大概是想給我制造點恐慌,好讓我快些認清對王爺的心意,可是如此?沒看出來燕伯年紀一把,心態倒是年輕,這種法子都想得出來。”
饒是燕伯見多了大風大浪,也給無憂說得有幾分訕訕,吭哧著道:“這個……老奴也是著急……”
無憂瞥他一眼道:“事已經過去,我就不追究了,不過,要是還有下次,本王妃可沒這麼好說話。”
雖然,的確是那一次認清自己對蕭驚瀾的心意的,可是,居然私自放別的人進和蕭驚瀾的寢室……哼!
“是是……絕不會有下次,若有下次,隨王妃怎麼罰。”無憂說的俏,并無王妃的架子,反而像是小兒在撒,燕伯也就樂呵呵的應著。
無憂眸一轉,道:“我懲罰燕伯做什麼?不管誰創造的機會,說到底都是蕭驚瀾自己沒守好門戶,再有這種事,我就讓他一個月不準進我房門!”
說完,無憂起道:“死了,我去找王爺吃飯!”
燕伯站在原地看著無憂走遠,好一會兒才回過神,頓時一臉苦笑。
這小王妃,厲害啊!
如果的懲罰是針對自己的,那只要是他認為對蕭驚瀾好,對秦王府好,說不得還會去做。可居然完全不把自己當對手,而是直接把懲罰安到了蕭驚瀾上。
王爺守了這麼久才終于把小王妃吃到口中,若是真的一個月不了房門,還不把他這把老骨頭劈了?
怕了怕了,這以后,是真不敢了!
雖然蕭驚瀾決定和慕容毅一同回安陵,可也不能立刻就走,畢竟邊關諸多事宜,不能不理。
若是他這一次不把基打扎實,誰知道皇帝會不會趁著他在京城的機會,又在這里安上什麼人。
他對燕云的象已經忍了六年,如今,絕不會再忍下去。
他們在義又停留了十日左右,這十日中,蕭驚瀾的命令一道道往下簽發,調整將領,整頓防務,清洗皇帝派來的細。
慕容毅曾在義長一事上和蕭驚瀾有所爭執,義畢竟是燕云到安陵的一道關卡,朝廷自然希能夠掌握在自己手上,就如先前李德敏和沈大都是皇帝的心腹臣一樣。
可是蕭驚瀾卻不會允許,正因為義有這麼重要的戰略地位,所以才更要掌握在蕭家軍手上,他要讓皇帝時時刻刻都活在恐懼之中,讓他知道,若是他真的惹火了自己,二十萬蕭家軍隨時可以揮軍西進,直搗京城。
最終,這件事還是以慕容毅妥協為結束,畢竟,這里是燕云,他的勢力遠及不上蕭驚瀾。而他又不能把蕭驚瀾得太狠,得太狠,若是蕭驚瀾真的不回安陵了,那該如何是好?
到了第十一天,蕭驚瀾終于整頓人馬,踏上回安陵的路途。
牢籠打開,猛虎相向,究竟是牢籠圈住猛虎,還是猛虎撕碎牢籠?所有一切,不到最后一刻,便始終是一場未知的迷局。
安陵,有歸來。
第三卷·義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