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秋輕抬了一下眼睫，又快速的垂了下來，床上的人曲手撐著頭，頭上戴著上好的羊脂玉簪，墨發垂順，落在榻上。

另一只手搭在腰側，衫合，腰部塌陷，曲線越發的明顯。

無論是皮還是骨都長得很，氣質如同上好的白玉，哪怕遠遠的看上一眼，也知道是被人捧在手心里心養著的金尊玉貴的公子。

可他不同，他是于萬丈深淵之下，每日努力向上爬一點，掙扎求生的人。

若是行差踏錯，便會重新跌深淵。

言秋盯著從窗戶中進來的一束，躁的心忽然就平靜了，背在后的手也垂了下來，手在側，低眉順眼。

樓下的房間進了人，清晰的聽到了推門聲。

聲音傳來的位置不再是角落的植，而是博古架上的花瓶。

言秋掃了一眼，猜測大概是不同的房間。

“我的王爺啊，這人多雜的，您怎麼跑到這來了。”

蘇子謙跟在榮王蕭予淳后，面有些焦急，語氣也有些急切。

蕭予淳無所謂的擺了擺手，“不必擔心，蕭予澈正和太子斗的兇，哪有閑工夫盯著本王。”

坐在桌子前將手中折扇收起，在桌面上點了點，示意蘇子謙倒茶，“昨日蕭予澈去了丞相府，這會彈劾他的折子想必都堆滿書房了。”

蘇子謙轉了下眼睛，覺得也是這麼個事，當即將他父親的叮囑忘在了腦后，親親熱熱的給蕭予淳倒了一杯茶。

神神的湊到前，低聲問道，“表哥，坊間的傳聞可是真的？”

蕭予淳眼神鄙夷，語氣也著嫌棄，“當然是真的，太子喜男子也不是什麼，東宮的男寵三天兩頭就換上一批，想必東宮的地下已經是一片尸骨。”

聽到這里言秋垂在側的手驀然攥，指甲進手心之中，這便是男寵的下場。

樓下的聲音還在繼續，話題越來越不堪，語言越來越不雅。

宋璟言瓷白的面黑了下去，了下耳朵像是聽到了什麼臟東西一般，起就往外面走。

一直走到來時的小院中，才緩緩的吐了一口氣，還以為榮王是扮豬吃老虎，沒想到是真草包。

無端的污了他的耳朵。

蕭予淳的母妃是蘇貴妃，外祖是建安侯，舅舅是禮部尚書，可以說一窩險狡詐的人卻養出了這麼個草包。

宋璟言勾起一抹諷刺的笑，看來這將計就計，算計太子和裕王的計策也是他那險舅舅出的主意。

若是蘇尚書知道他的好兒子跟榮王在外面溜達，不知道會不會氣的胡子都翹起來。

如此想著，宋璟言臉上笑突然燦爛起來，“云雷。”

“屬下在。”

一個黑影從快速的翻墻而，膝蓋落地跪在宋璟言側。

云雷進來的那一刻，言秋猛地眼皮掀起，手指下意識的一勾，上的凜冽的殺氣不自覺的溢了出來。

這個人很強，比宋丞相邊的行知還要強上些許，一直跟在外面，他居然沒有發現。

宋璟言敏銳的察覺了言秋的變化，偏頭看了他一眼，見他一直盯著云雷看，心里忽然升起一不爽來。

看他都沒正眼看過，看云雷卻這麼認真。

低頭看向跪在側的云雷，一黑勁裝，跪著也能顯出姿拔來，半低著頭看不清眼睛，高的鼻梁在黑面罩之下，氣息淡漠疏冷。

宋璟言眉眼冷了一些，嗓音也冷淡下去，“裕王還沒走遠吧，讓人將他引回來。”

“是。”

云雷應了一聲，起時抬眸往言秋那邊掃了一眼。

直到云雷影從墻頭消失，言秋才收回視線，卻對上了宋璟言的目，明明還是那張臉，甚至角還掛著幾分笑。

可言秋就是察覺出了幾分怒氣。

他在生氣？

可是為什麼？

宋璟言緩步走近，最后停在言秋面前，打量著他清冽冷峻的眉眼，“你在看什麼？”

說著手挑起言秋的下，指腹在他下頜，“他長的好看？”

言秋下頜繃，被著的地方著一子膩，還帶著一清香。

面上一片鎮定，心尖卻了，腳步后撤，將自己的下從宋璟言的手中開，垂著眼眸直接跪了下去。

“屬下不曾看清樣貌。”

宋璟言的手中一空，本就不愉的心又多了層惱怒，可聽到言秋的話后又奇異的消解了。

收回手，俯與言秋平視，言秋今日沒有帶面罩，面容俊，瓷白，低眉順眼，乖的不行。

言秋是什麼樣的人，宋璟言清楚的很，從來就不是一個乖的人，殺人從不留手，哪怕自損八百也要傷敵一千。

招招致命。

可是那麼兇的一個人如今面對自己的時候卻無比乖巧，那種獨有的特殊，讓宋璟言的心像是被塞滿了。

人也有些抑不住的雀躍，抬手在言秋的額角上彈了一下，“起來吧。”

下手不重，說是彈不如說是，沒有痛，只有麻的。

言秋跪著沒，等到宋璟言轉往外走，才站起跟在了后面，抬手了下額角，盯著前面人的背影，目暗了下去。

若宋璟言真有那種心思，丞相府恐怕也不能待了。

他能做暗衛五年，卻不能當男寵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