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線昏暗，祁衍雪靜坐在副駕，廓棱角分明，眼長而挑，沒了淚漬，又恢復往常的淡漠狂妄。

只是眼底多了一迷離，好整以暇地凝視著。

“你怎麼在車里？”祝溫冬回過神，著手里的車鑰匙，眼含疑問。

他沒有車鑰匙，怎麼進來的？

祁衍雪眨了下眼，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從車胎里爬進來的。”

“……”

祝溫冬依稀能聞見車里若有似無的酒氣，杏眸定向他，認真地問：“你喝酒了？”

祁衍雪沉默了，半晌，鼻腔悶悶地‘嗯’了一聲，修長地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在空中轉著。

指間上掛著幻影的備用鑰匙。

祝溫冬一下就知道祁衍雪是怎麼進車里來的了，問了一：“你沒開車來？”

祁衍雪單手枕在后腦勺上，收起了備用車鑰匙，眼尾瞥一眼，懶洋洋地說：“我沒開車來，還不能坐自己的車回家？”

祝溫冬發現一不對勁：“你沒開來，那你怎麼過來的？”

祁衍雪嗓音沙啞低沉，帶著倦意：“跳遠跳過來的。”

“……”

祝溫冬無從反駁，拿他沒轍，只好提醒道：“安全帶。”

“哦。”祁衍雪慢條斯理地扣上，隨后朝抬了下下，“走吧。”

他余不聲地瞥了眼遠那輛柯尼賽格。

如果有人在場，一定一眼就能認出那是祁衍雪的車牌。

只是祝溫冬不知道，也沒注意到，兀自發車駛向別松。

一路上總能覺到側有道強烈灼熱的視線，開車不習慣被人盯著，只好淡淡出聲。

“你別一直看我。”

祁衍雪眼神疲態地瞇著，像是酒后腦子不清醒，也不認賬：“誰看你了？”

祝溫冬覺只要說出一個‘你’字，祁衍雪馬上就能懟出來一句‘真夠自’的話。

所以祝溫冬選擇了沉默，但又不甘于落他下風，故意提及今晚那茬。

“你今晚到底是為什麼哭？”祝溫冬現在腦子徹底緩過神來。

才回憶起祁衍雪今晚的異常。

詭異且一反常態，祝溫冬不著頭腦。

好久沒見祁衍雪這個哭包哭過了，以前倒是三天兩頭眼里掉珍珠，年意氣得很。

只是現在的祁衍雪，矜貴，，冷淡，跟‘哭包’這個詞本扯不到一起。

祁衍雪不想提及自己哭了這件事，也更不想讓回想起替這個詞，干脆閉眼裝作未聞。

祝溫冬余瞥了眼副駕，以為他已經睡了過去，看樣子像是喝了不酒。

算了，干嘛跟一個酒鬼計較。

等到了別松地下車庫，祝溫冬又遇到了上次同樣到難題。

為了防止上次的意外再次發生，祝溫冬隔著老遠大聲他名字：“祁衍雪。”

這回祁衍雪倒是比上次容易醒。

他輕掀了掀眼，漆黑地眸子帶著倦意向。

祝溫冬下車走到副駕旁，提醒：“到別松了。”

聞言，祁衍雪拉開車門，長剛挨到地面，渾跟骨頭似的就要往地上倒。

祝溫冬站他側，作比腦子快的接住了他。

簡單來說是呈相擁的姿勢抱住了他。

兩熱的著，男人像是以為支撐，力道松垮地在了上。

耳側不斷傳來男人溫熱的氣息，松蓬松的發撓著的臉頰。

祝溫冬皺眉：“祁衍雪，你怎麼喝這麼多酒？”

記得祁衍雪很醉，能讓他醉這樣，這得喝了多酒。

前的男人一聲不吭，平緩的呼吸聲像是睡了過去。

這樣恐怕連上樓都上不了，祝溫冬無奈地用拖著祁衍雪一步一步走得極慢地進了電梯。

電梯里，想換用肩扛的作，但男人雙手箍在后，彈不了分毫。

祝溫冬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到二十三樓沒想又遇到了新的難題。

試探地向醉了酒鬼要答案：“祁衍雪，你家門碼多？”

良久，前的男人慢吞吞道了句：“你的生日。”

祝溫冬一僵，有短暫失神，輸上自己生日后，門開了，故作冷靜地把祁衍雪送到了房間，就走了。

等房間只剩下一人，祁衍雪了酸痛的太，步態穩健地走到客廳倒了杯水。

—

胃癌患者忌食的比較多，雖然祝文會管理。

但祝溫冬第二天還是一大早起來煲了鍋南瓜粥，有條不紊地趕到了醫院。

到醫院的時候溫璐正坐在床邊吃東西，臉上的氣比昨天的好上了點，只是依舊著虛弱。

祝溫冬放下手里的南瓜粥在面前，抿，淡淡道：“南瓜粥。”

溫璐抬眼，問：“你煮的？”

“嗯。”祝溫冬緒平平，轉晃了晃手里的開水壺，只剩一半。

徑自出門打算接水，余發現溫璐吃了碗青菜面，又準備喝那碗粥。

溫璐五年前切了胃本就胃小，照這麼吃下去，癌還沒擴散，就得先撐死。

“吃不下別吃了。”

溫璐置若罔聞，自顧自地品嘗了一口。

記得之前初初還是十指不沾春水的，現在廚藝倒是不錯。

明明胃塞不下，可溫璐還是接著又喝了兩口。

溫璐突然想起什麼，放下勺，向離去的背影匆匆道：“你祝叔叔昨天那事，我幫你罵他了。”

祝溫冬走到門邊的腳步一頓。

溫璐繼續道：“他當時是被周家的聘禮迷了眼，又想著周斯安是個不錯的歸宿，所以擅自替你作了決定，你別放在心上。”

昨夜溫璐生了好大一通氣，回到醫院之后，對著祝文就是一頓數落。祝文倒是一句反駁的話都沒有，一直替順著氣，然后低聲下氣地道歉。

祝溫冬沒有回答，恢復了出門接水的腳步。

等再次回來時，卻在門口到了剛從病房出來的周夫人和周斯安。

周夫人親昵的上前問暖了幾句，笑盈盈的安道：“好孩子，你媽媽的病一定會好起來的。”

祝溫冬輕‘嗯’了一聲。

隨后周夫人朝周斯安說了句：“我在樓下等你。”

便下了樓。

瞧出周斯安有話對自己說，祝溫冬把水壺放在了病房門口，指向走廊盡頭：“去那說。”

周斯安跟著到了窗邊，溫聲著半開玩笑道：“我們還能做朋友吧？”

祝溫冬眉頭舒展：“當然能。”

聽見這句話周斯安的心并沒有得到片刻放松，因為當初他撒謊了。

沉默半晌，他又道：“拒絕聯姻，是因為祁衍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