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溫冬語氣有些懊惱，接著問他：“那你看的是哪本書？”

祁衍雪話突然變得含糊不清：“就那本。”

祝溫冬追問：“哪本？”

頗有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打算。

深知糊弄不過去，祁衍雪索散漫地隨意扯了句：“你最近連載的那本。”

頓時，祝溫冬眼里的又暗了下來，泄了點力。

不過沒關系，等以后一定要讓祁衍雪去看那本書。

只是這個以后在哪個時間，祝溫冬抿思考了一番。

擇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

所以晚上書房就出現了這樣一幅畫面。

祝溫冬正襟危坐，手指敲著鍵盤，屏幕上的字刪刪減減，結果半小時才碼了三百字。

目不斷瞥向斜右手的方向，祁衍雪懶洋洋躺在皮躺椅上，一手枕在腦后，一手拿著本書，整張臉被擋在書后。

而書的名字是《學鹽其的暗》。

祝溫冬也不知道他到底看沒看進去，默默數著他翻頁的頻率。

他翻的快了，擔心他是不是沒有仔細看。

他翻的慢了，懷疑他是不是走神了。

整顆心都掛在了他上。

祁衍雪忽然低下書，出那雙銳利的眼。

四目對視，祝溫冬慌移開視線，掩耳盜鈴似的在鍵盤上敲了又敲，電腦上輸著一堆莫名其妙的字母。

祁衍雪閑散的聲音從那邊傳來。

“祁太太，你看我？”

祝溫冬不認，“沒有，我在工作，你別打擾我。”

最后還不忘倒打一耙。

祁衍雪輕笑一聲，懶得拆穿這些小把戲。

又將書抬了起來，他有些索然無味，因為這書他不止看過一次了。

盡管是寫給別人的，他也看了千千萬萬遍。

祝溫冬見忽悠了過去，松了口氣，定睛一看，時間快接近零點了，才寫了一千字。

這才全心地投到工作中。

等到了凌晨兩點，終于碼完了相應的字數，書房靜悄悄的，翻書的聲音被無限放大。

方才碼字太投，此刻祝溫冬才會想起書房還有人陪著。

在加州剛提筆寫書那段時間，常常是在半夜，那時經常失眠一整夜，無論怎麼睡都睡不著，為了打發時間才選擇寫書，也就有了開山作《學鹽其的暗》。

每每從半夜寫到天亮，空的房只有一人，麻木又清醒，新的一天又開始。

而現在再次從文字里抬起頭，窗外霜雪落在玻璃上，不再是孤單一人。

祝溫冬關了電腦，走過去躺到祁衍雪懷里，打了個哈欠，悶悶地說：“我好困啊，祁衍雪。”

祁衍雪把書放在了一邊，環住的腰，把往上提了提，“困就睡覺。”

祝溫冬腦袋往他頸窩埋了埋，溫熱的氣息吐在他鎖骨上，“你能不能抱我去臥室？”

祁衍雪垂眼看圓潤的后腦勺，調侃道：“壞了？”

祝溫冬現在不想跟他講理，甕聲甕氣道：“嗯，壞了，只能讓你抱。”

語氣里還含著幾分若有似無的氣。

祁衍雪最不了撒這套，拿沒轍，攬腰抱起去了臥室。

“祝溫冬，撒什麼？”

祝溫冬整個人都掛在他上，下抵在他肩上，閉著眼，輕哼了一聲，“誰說我撒了。”

祁衍雪掀被把放在了床上，聲線磁悅耳：“是，公主不用撒。”

公主只要一聲令下，騎士就會馬首是瞻。

祝溫冬困意上頭，不想說話。

床塌凹陷，祁衍雪躺下來，抱著睡。

到晚上睡覺，男人溫本就比常人燙，祝溫冬熱得發汗，想離遠些，偏偏祁衍雪察覺作，收臂，抱得越了。

祝溫冬被迫后背著他。

迷迷糊糊間，想起白天程今禾問的那個問題。

——“祁總這麼黏人，有沒有覺得煩過？”

祝溫冬想黏人的從來不是祁衍雪，也不是，而是他們彼此。

他們舍不得對方，離不開對方，甚至從不覺厭煩，就像相吸的磁石，分離是發的個，粘在一起就分不開。

這種覺應該有個詞，幸福。

-

隔日早上醒來，祝溫冬睡到了中午才起。

洗漱完坐到餐桌前，吃起桌上的三明治，著臺上打電話的男人發呆。

祁衍雪穿著墨黑真綢緞睡，掩不住寬肩長的型，手機靠在耳邊，無名指的戒指映著淡淡芒，有一搭沒一搭地沖著對面說話。

聽見后靜，他轉頭，恰巧對上那雙懵圈迷糊的杏眸。

耳邊繼續傳著祁綏尋的聲音：“你最近的靜太大，祁刊城可能察覺到了。”

祁衍雪目停在杏眸上，勾，漫不經心地說：“無所謂，他一把年紀，早該讓位了。”

祁綏尋沉默兩秒，聲音沒什麼起伏道：“你有分寸就行，董事會還有一位元老在京海，你有時間的話，最好明天就去一趟。”

祁衍雪語氣一派閑散，“明天沒時間。祁綏尋，你別站著說話不腰疼，答應好的條件一樣不會你。我老婆醒了，沒事別來煩我。”

說完，他直接掛了電話，手機隨手丟在沙發上，走到客廳。

“能睡啊，公主。”

祝溫冬醒了神，腮幫子里鼓著三明治，話說出口也黏糊糊的，“你怎麼不我？”

祁衍雪拉椅子坐下，直勾勾盯著：“你睡的跟豬一樣，我怎麼？”

祝溫冬：“……”

又想起他剛才的電話，祝溫冬好奇問：“你答應了祁綏尋什麼條件？”

祁衍雪答的十分隨意：“他把祁氏集團份賣我，我幫他取消聯姻。”

祁綏尋這些年一直待在加州，更擅長國外領域，留在國的份不如賣給他，還能一舉兩得。

沙發上的手機忽地再次震，祁衍雪嘖了一聲，走過去撈手機，又是祁綏尋。

他接起，不耐煩地問了句：“什麼事？”

-

祝溫冬見他再次打起電話，沒再打擾，腳邊的冬瓜蹭著，估計是到飯點了。

吃完最后一口三明治，去給冬瓜放狗糧，結果家里囤的余糧沒了。

祝溫冬想著祁衍雪家應該還有多的，開門走去對面，在廚房底層櫥柜里找到了狗糧。

拿起袋打算走，冬瓜跟著進來，跑到了祁衍雪的臥室里，只好跟過去牽冬瓜。

祝溫冬牽起冬瓜的牽引繩，“冬瓜，走啦。”

正打算往外走，余瞥到床頭柜上雜堆著的三本書，每本書的書封都有些眼。

走近了一點，發現三本書都出自同一人，堆在最上面的那本赫然寫著《學鹽其的暗》。

祁衍雪還說沒看過，這明明三本都看了。

祝溫冬蹲下來，隨手翻了幾頁最上面那本書，書頁發舊發黃，明顯是有些年份了。

又往后翻了幾頁，越往后字越模糊，像是被水沾過一樣。

翻到最后一頁，那里絡著個深深的圓圈印，像是曾放過一枚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