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里經營的東西多而雜，都是大家生活中能用到的。

那人一直在最里面的貨架后轉悠，蹲下拿起兩把水果刀看，其實都是一樣的，就是不一樣。

最終，對方選了一把蘋果綠的。

他靠近時，章佳檸有說不出的覺，讓想起那晚送貨，被石頭攔在路上。

沒錯，就是那危險的氣息。

他把水果刀拿出來，章佳檸接過掃下，“十塊。”

對方壯的手指順著雨襟進去，出一張皺的十元錢放在桌上。

章佳檸接過來，沒急著打開屜，將水果刀裝進方便袋放在桌上。

對方拎起袋子，出短的手指，指腹皸裂斑駁，指甲蓋隙里都是黑的污漬，好像干力氣活或是修車工的手。

一直到他離開，對方也沒說一句話，章佳檸也在他走后才長吁口氣。

章佳檸自言自語，小聲說：“買點東西搞得神神，怪嚇人的。”

再回頭看窗外，嚇得一個激靈，背后瞬間滲出冷汗，心也提到嗓子眼。

“！”那人居然沒走，就站在窗邊往里看。

外面的雨澆滅了夏末的燥熱，他靠得太近，以至于在玻璃上哈出一團氣來。

章佳檸只覺骨悚然，下意識地喊：“媽…，那個飯做完了嗎？媽……”

這太嚇人了，章佳檸起往后院去，再回頭時，窗外的人已經不在了。

壯著膽兒看向大街，只看到穿著雨的男人匆匆走開了。

章佳檸又回到收銀臺，安自己，也許是多想了，也許對方只是躲雨。

吃晚飯時，章佳檸跟梁燕妮提了剛才的怪人。

梁燕妮告訴，“興許是海邊船廠的工人。”

章佳檸說：“啥工人買東西不說話？”

梁燕妮說：“聽說最近招來一批南方過來的，聽不懂你說話吧，你這口音他們聽著也費勁。”

章佳檸急了，“我也沒口音，而且我大學考的普通話，很標準。”

梁燕妮笑，“你妹有口音，我有？咱都一樣兒的。”

章佳檸跟說不通，反正說什麼媽都對著干，就好像那中年反骨，“不跟你犟了，趕吃。”

深夜，章佳檸還在看相關視頻。

大數據很神奇，只要你輸過關鍵詞，再刷到的視頻都是跟調研材料有關的。

程澈的微信突然出現在屏幕上，章佳檸點開看，簡短的一句話：到興港了。

回：趕找個地方休息下。

程澈：路上定好酒店了，我先洗個澡。

章佳檸：去吧。

半小時后，章佳檸開始犯困了，眼皮也直打架，請求視頻的通知過來了。

章佳檸瞬間神了，接后就看到程澈又著膀子坐在沙發上。

“你怎麼不穿件服。”章佳檸說。

程澈脖子上掛著白的巾，“熱，不穿了。家里還下嗎？”

章佳檸說：“不下了，七點多鐘停了。你吃晚飯了嗎？”

程澈：“吃了，跟馬鑫到這，先找飯店，我倆都了。”

章佳檸：“興港沒下雨吧？”

“沒。”程澈問：“晚上沒去送貨吧？”

章佳檸：“沒有。”

程澈：“還算聽話。”

章佳檸想起下午遇到的怪人，跟程澈提起，他聽得直皺眉。

“這人不是有病，就是有前科。”

章佳檸無語，“你可真會損人，人家就穿個雨，聽不懂我說話，你就說人有病有前科。”

程澈：“他就再是個南方人，也聽得懂。你注意點，興許沒錢想劫你一把，聽到你喊，知道家里還有人，他才走的。”

章佳檸心有余悸，“能嗎？膽兒這麼大，大白天就敢搶劫？”

程澈：“人沒錢的時候，不是膽兒大，是窮途末路。”

章佳檸被他說服了，按照程澈的思路，這種可能瞬間占領高地。

思忖片刻，說：“我明天給派出所打個電話，說明下況，看看可以增加下巡邏不。再跟主任匯報下，我在群里給大家發個提醒。”

程澈微微撇了下。

“怎麼了？”章佳檸反問，“不可行？”

程澈說：“平心而論，他只是舉止怪點，并沒有對你造傷害，你就算報警，也夠嗆能有什麼辦法。但在群里發一下提醒，還是有必要的。不過，別提穿雨的人，就提醒大家注意人和財產安全。”

章佳檸：“行，就按你說的辦。”

程澈笑了，“這麼聽我的？”

章佳檸睇他眼，角憋著笑意。

程澈說：“聽我的沒錯。”

章佳檸看眼時鐘，“你該休息了吧？早點睡，開了一天車，多累。”

“我不累。”程澈果斷地拒絕，“看到你，我就不累了，再陪我聊會兒。”

章佳檸：“聊什麼，你起話題吧。”

程澈挑眉，意味深長地說：“你確定我起話題？我起了你可別后悔。”

章佳檸支吾一聲，“你，……話題肯定得聊積極向上的。”

程澈昂頭呵呵笑兩聲，又盯著屏幕，“姐，大晚上跟對象誰聊積極向上的？那肯定是無下限啊。”

章佳檸立馬打斷他，臉開始泛紅，“不行。不能什麼都聊。”

程澈就喜歡逗，還看的樣子，不好意思的勁兒可拿他心了。

“你說，咱聊點啥？”

章佳檸想了想，看到桌上的香水，“你有什麼喜歡的？”

程澈睨了睨眼睛，一語點破，“別給我買東西，我不需要回禮。我給你買，你再給我買，咱倆玩兒呢，圖啥？再說，我喜歡什麼，你不知道？”

他清黑的眼睛盯著，章佳檸有種被他保住的錯覺，眼神無安放。

“你……”語塞幾秒，“我想送你點東西，你可以放在邊的。”

程澈壞笑，“怎麼？讓我隨帶著，隨時想起你？”

“算了，不聊這個。”章佳檸敗下陣來，別開臉不再看他。

程澈好像想起什麼，戲謔的口氣說：“別生氣。我說還不行嗎？”

章佳檸又湊到手機前，“你喜歡什麼？”

程澈笑，“你啊。”

章佳檸：“不跟你聊了，”又說，“后掛是狗。”

嗶，把視頻掛了。

“臥槽——”程澈瞠目，“牛，學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