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去正院

要見婆母，秦知宜特地打扮了一下。

并不是明豔華麗的觀，而是按照在家中時，秦母最喜歡的樣子。

鄭映瀾曾說，秦知宜頭顱圓潤飽滿，喜歡看梳最簡單的朝雲髻。

越簡單，反而越突顯的貌。

有些子要梳繁複的發髻才大氣好看，若簡單的發髻就能得毫不費力，何須累贅。

再說，日常中，打扮得太隆重，反而過度。

估著這時間，各房都差不多用過早膳了，秦知宜便是隨意吃了塊芙蓉糕墊著，喝了杯米茶，就出了門。

待到瓊華堂時，才知裏面熱鬧。

不僅弟弟妹妹都在，二嬸三嬸，并二房子也在。

仆人將帶進去，屋裏霎時靜了下來，齊齊朝外來。

世子夫人畢竟是這府裏剛進門沒多久的新面孔，衆人還沒看。

一出現，既新鮮，又驚鴻一瞥。

這些目裏，有婆母帶著喜的欣賞，也有關系不近之人略帶排斥的打量。

擡頭一眼，絕佳人玉貌仙姿，讓人相形見絀。

只見秦知宜梳著飽滿簡單的發髻，只戴了兩支金簪，一副白玉珍珠耳墜。

面無敷，自有瑩潔。

摘掉淡淡豆青狐貍鬥篷，裏面是亮緞的團花小襖，配重鍛的蔥綠三澗。

料子都是上乘的好料子，只是溫和，顯得清淡宜人。

并不張揚的打扮，卻生生被秦知宜得奪目。

相比之下，兩位嬸娘和二房十五歲的沁妹妹，織錦華服，滿頭珠翠，就顯得浮誇了。

三夫人還沒忍住，低頭看了看自己，又了金玉的頭面。

無所察覺的秦知宜走進房，神飽滿地同各位長輩和弟妹打招呼，禮節周全。

侯夫人沖秦知宜招了招手。

“知宜，快來我跟前坐著。”

侯夫人坐在正中榻上，邊只一個謝盈。

秦知宜點點頭，沒推辭，主坐過去，在婆母邊。

比謝盈還親熱。

二嬸微微笑著，話音帶著些許打趣。

“知宜這是來跟你婆母請早安的？”

這樣是換作臉皮薄的小婦人，恐怕都要不好意思了。

要請早安，早該來了，現在才來，是不是不誠心。

秦知宜坦然代：“是呢，想來看看婆母。”

可這句話一說，讓旁人聽了挑剔沒規矩，但侯夫人這個婆母聽了，反而高興。

旁人請安或許是為了禮節。

可秦知宜是因為自己想來。

天底下最複雜的關系就是宅裏的人。

婆媳、妯娌、姑嫂……

幾多婆母嚴苛挑剔，幾多兒媳畏手畏腳，心存隔閡。

願意主親近的婆媳是極的。

侯夫人笑著，看秦知宜的眼神找不見一不滿。

讓旁人見了，不知是什麽滋味。

三夫人了手中茶盞，似突然好奇地問：“聽說前幾日，晏兒在外給知宜買了個天價的首飾，多來著，五千兩？什麽東西，值得這天價的銀子。”

盡管極力掩飾，可是語氣中仍掩不住有牙酸的不滿。

這麽多錢，夠三房鋪張地花三四年了，可放在大房，只不過是一個世子給夫人買的首飾。

這讓人如何咽的下氣？

秦知宜忙糾正：“不是呢三嬸，三千兩，沒那麽多。”

是一點沒聽出來三夫人話裏有幾重的針對。

說謝晏不該花這麽多錢，也說這首飾不該買，話裏話外都是指責。

以為，這話能挑撥起侯夫人的不滿。

誰知道，一向在二房三房面前表現得公允大度的程雲柯，竟說了句帶著反駁味道的話。

“這錢侯府還是出得起的，這樣的話可別在外面說，莫讓旁人看輕了。”

說得三夫人臉僵。

秦知宜的微笑沒心沒肺。

更讓人氣結。

三夫人好半晌沒說話，二夫人雖然面仍是和煦的，卻比之前要淡了一些。

秦知宜看不出來，但侯夫人和謝盈都沒放過這些小心思。

威靖侯府的主人持家素來公道，不說完全的一碗水端平，卻是不會偏頗自私的。

各房的份例百十來年沒有變過。

但因為各自份不同，又各有立業，因此財富狀況肯定會有所差別。

更不說，世子謝晏年時就考了功名，仕封，深得聖恩。

他有自己的俸祿和賞賜，自然花銷的自由。

其它幾房比不過實在正常。

總不能因為大房錢多，為了其他人不妒忌，就主給人送錢吧？

這樣的差別造的人心不平，實屬沒有辦法，只能靠對方自行想通。

想不通，那就只能自尋煩惱了。

侯夫人這樣的管家主母，多的是這樣心裏清楚明白，卻沒有辦法改變的煩惱。

的兩個妯娌，沒什麽大的差錯，卻讓時常難以輕松。

相比之下，秦知宜這樣簡單到憨厚的人，侯夫人怎麽會不喜歡？

真是越看越喜歡。

侯夫人那樣說過後不久，話題悄然轉變了。

聽了幾句，秦知宜才知道，原來今天二嬸三嬸在這裏，是為了一齊給二房的沁妹妹說親。

謝沁年方十五，正是適宜相看人家的年紀。

秦知宜不上話，只能一邊剝橘子一邊聽熱鬧。

二嬸娘一家人都是慢條斯理的溫子，沁妹妹坐在一旁，全程都沒說過三句話。

秦知宜原以為，他們家給兒說親，應當不是麻煩事。

可聽了一通，似乎和想的不太一樣。

二嬸娘同婆母說。

為謝沁尋那等家境清流、相貌堂堂、人品貴重，最好有實學，將來能有功名利祿的。

秦知宜一邊聽一邊點頭。

這些要求都不錯，不論讓誰來選，也都想找這樣的夫婿。

可是若要將這些都加在一起，猶如大海撈針。

因此婆母的面上都沒笑意了，略顯凝重。

當家主母為甥主持姻親是應該的，但不該拿這樣難的要求來為難人了。

上哪兒去給謝沁找這樣優秀的夫婿去？

若只要求兩個，家世相貌，或是家世才學，都還好說。

侯夫人必定安排得妥妥當當，讓二夫人和謝沁都滿意。

秦知宜把剝好的橘子遞給婆母，侯夫人只吃了一片，就再也沒心思吃了。

看得出來是悶氣短，提不起神。

秦知宜默默陪著，不知不覺走了神。

回想著二嬸說的這些話，腦海中浮現出謝晏的面龐。

種種為人表率的優秀品質，似乎都能在謝晏上找到存在。

難怪二嬸說出這樣的要求不覺得過分，因為邊就有這樣的人。

可謝晏只有一個，已經娶了秦知宜了。

不知不覺到了午膳時，秦知宜順理留下來陪婆母用飯。

侯夫人留其他人也一同用膳，二房三房不想留，侯夫人也沒強求。

推了一回就罷了。

待其他人走後，秦知宜聽見婆母悠悠地嘆了一出氣。

心裏話總算能說出口了。

“這親事，恐怕怎麽找也不會滿意了。”

秦知宜安說：“母親，您別太苛求自己了，只管多找些俊才，畫人像，寫明況，給二嬸娘和沁妹妹自己去選。”

既然二夫人給侯夫人出難題，不如把這難題重新還給們。

秦知宜想得簡單。

可正是這份簡單的心思，讓一籌莫展的侯夫人撥開雲霧。

“好孩子，你說的在理。”

侯夫人總算重新有了笑容，親自給秦知宜夾菜。

這樣的舉，就謝晏、謝盈這些親生兒都有。

因為平時飯桌上氣氛正經，各自有下人布菜，沒到那份心境上，自然想不起來要給兒夾菜。

此時這樣做，全然是心境的一種外在表達。

待秦知宜舉止親昵，是因為的一句話得到了開解。

謝晏回府時，秦知宜都還沒從瓊華堂離開。

侯夫人讓留下來陪著，還給挑了幾匹新布。

謝晏回府後，計劃先回正院給雙親請安，問候過，再回自己的世子院。

不料想，和自己的夫人在母親房中相遇。

四目相對，雙雙都愣了愣。

屋裏的伺候的人見這一幕，莫名覺得好笑。

怎麽世子和夫人好像不似的？

尤其是謝晏，在這裏看見秦知宜，全然出乎意料。

所以才會反應不及。

秦知宜比他好一些，愣過後甜甜開口喚夫君。

隨後都是正常的說話行事。

直到侯爺回來，一家人一齊吃罷晚飯，小兩口一起返回，單獨相，才漸漸找回之前私底下相的覺。

謝晏先問起秦知宜。

“今日一直在棲遲居陪伴母親？”

他沒料到秦知宜會主過來，并且在正院待了一整天。

這太乖了，不像這個懶人做的事。

但秦知宜喜歡婆母，不覺得陪在婆母邊是多為難的事。

今天過得開心，甚至比和謝晏在一起時更自在。

如實說了，不僅代今天都做了些什麽，還把心也捅了出來。

“今日輕松愉快。”

話音剛落，謝晏朝看了過來，眼神莫名。

秦知宜面帶疑。

謝晏盯了又盯，最終還是言又止。

想說的話回味起來有些奇怪，幹脆不說了。

秦知宜不像是故意說假話，今天過得的確比前幾天開心，笑容都更甜更深。

不會有假。

謝晏剛才想問，今天開心，之前一般。

和他在一起是有多不好。

思來想去，這話會讓他變得像怨夫似的，渾都覺得不自在。

可是，他本不知道，沒說出口的話，會在心不停發酵，醞釀。

不但不會放下，疑還會逐步加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