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嘉年低下頭,手指攥著水筆。
金屬的筆蓋嵌進皮里,卻覺不到什麼疼痛。
*
那天晚上,顧嘉年回到寢室之后,坐在桌前,努力地給自己做著心理建設。
這些事已經過去了,初中的時候確實是太急迫,為人又抑,沒能理好學習之外的人際關系。
而且大家那時候都不,恨太尖銳,其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何況現在,在十班好端端地待了兩個月,沒有人不喜歡。
已經有了新的朋友,融了新的集,從頭開始了。
可盡管道理都懂。
依舊心緒難平。
顧嘉年想著,從書桌上翻出信紙和筆,就著臺燈的寫下給硯池的第三封信,與第二封只隔了一天。
沒有說這些煩心事,只寫了日常的學習生活和問候,卻啰嗦到難以停筆,事無巨細全都鋪上去,絮絮叨叨地寫了三頁紙,才總算能夠把那些魂不散的壞緒隨著信紙一起封進信封里。
顧嘉年把信封塞進書包,長出了一口氣,然后翻開沒做完的五三,開始專心刷題。
*
這件事如同一個不太愉快的小曲,很快就被顧嘉年暫時忘了。
不知道為什麼,那次找陸許單獨說過話之后,他再也沒有找過的茬,甚至在學校里都繞著走。
仿佛是對著某個討厭的人把所有怨氣撒完之后,開始想要避而遠之。
顧嘉年自然樂見其,更加抓時間學習,不再費心這些無關要的人和事。
繼續有起有伏地進步著。
學習的過程很枯燥,甚至是痛苦的,與遲晏曾經描述的一樣,每一次起起伏伏的進步,背后都伴隨著挑戰、失甚至是挫敗。
好多個寒涼的夜晚,都復習到趴在桌子上睡著,第二天又得渾僵地早起。就連宋旻雯都開始嫌棄越來越重的黑眼圈。
可這一次與曾經的每一次都不同,的寢室里沒有監控,不再裝模作樣地握著筆伏案,實際上卻在發呆。
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也很清楚的目標,為此分秒必爭、枕戈待旦。
等到十二月初,第三次月考之后,顧嘉年的總排名已經攀升到班里第八,年級一百五十,穩穩超過了一本線。
與此同時,收到了署名硯池的第二封回信。
距離寄出前一封信只過了兩個多星期。
從北霖到晝山,票平郵的時間是七到十五個工作日,平均來講大概要兩周左右。
也就是說,就算他收到的信之后立刻回復并寄出,也得下下周才能到。
難道,他寄的是掛號信?可是從信封的樣式來看,卻又像是平信。
顧嘉年暫時按捺住心里的疑,拆開信封,逐字逐句地讀了起來。
他一一回復了的日常,做了一些有趣又禮貌的點評。兩人的信件往來都心照不宣地沒有挑明份,他的語氣仿佛真的在耐心地回應一個陌生的小讀者。
還附上了瑣碎的日常。
“前陣子連載力有點大,煩得想煙,便多屯了幾箱咖啡膠囊,有點用。”
“工作室旁的落葉梧桐掉得差不多了,只剩樹梢上的最后一片。樓下書屋的那只金每天都虔誠地蹲在樹下,盼著最后一片葉落下。可惜前天夜里它悄無聲息地掉了。金失到狂吠了一整天,我被它吵得一個字都寫不進去,理所應當地懶了一天。”
顧嘉年看得笑起來,覺得自己好像認識了另外一個遲晏。
他平時不茍言笑,可寫信的時候卻不吝言辭,偶爾還有些詼諧的小幽默。
似乎比起說話,他更習慣用筆墨來表達。
彎著角,讀到最后一條日常:“昨天出差,是一個離晝山很遠的城市,行程很忙,歸期不定。你好好學習,下一封回信或許會遲到。”
他出差了?
還去了離晝山很遠的城市?
那是北方還是西方?
所以……這封信是從他出差的城市寄來的?
平郵只寄了三兩日的話……難道是同城?
顧嘉年目震著,飛快拿過信封,仔細地察看著。
那信封上并沒有寫寄信人的地址,然而左上角卻印著一個十分不起眼的校徽,或許連寄信人自己都會忽略。
那是北霖大學的校徽。
這樣的信封通常是在大學校園里買到的。
顧嘉年倏地站起。
所以,遲晏現在……在北霖?
已經有三個多月沒見過他。
第28章 野星為燈
十二月的北霖, 屬于高緯度的低溫籠蓋整個校園。
教室窗外的銀杏葉全都落了。
上午最后一節課,下課鈴聲剛響,同學們便烏泱泱地往外沖, 爭分奪秒賽跑著奔向食堂。
都說在九中三年,唯一為之拼過命的就是食堂一樓的板栗燒, 每天限時限量,先到先得。
顧嘉年這麼慢悠悠的子,還從來沒機會嘗過。
同桌也十分不屑這種搶飯行為, 每天跟著一起晃晃悠悠到食堂, 有什麼吃什麼, 全然不挑。
吃過午飯, 兩個姑娘繞著籃球場散步,宋旻雯收斂了大長以作遷就。
呼吸在空氣里凝白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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