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那邊才回。
【賀季同】:行,你牛!程遇商那邊的熱臉你不要,非要去沈晉的冷屁。
便不再理他。
遲晏坐了一會兒。
然后翻開私人郵箱,找到前段時間他給沈教授發的那幾封言辭懇切的郵件。
不出意料,沒有收到任何回復。
他摁滅手機,在黑暗里靜坐了許久。
忽然想起大二那年的某堂文學概論課后,老頭神神他去了辦公室,甩給他一疊書目和文獻,還有他自己刪改多年的讀書筆記。
勤儉節約的老頭喝著泡了兩三的茶,目和藹地對他說:“遲晏,你是我這麼多年來教過的最出的學生,文學這條路,老師領著你往下走。”
“等你之后有出版書籍,我給你寫序言。你放心,以你的才華,早晚會有這天的。”
思緒到此,另一個畫面飛速閃進來。
是臨近畢業的那個學期,爺爺去世前。
同一個辦公室,同樣兩鬢發白的人。
一貫文質彬彬的教授著氣憤怒地把保溫杯擲在地上,地磚都被砸出一個坑。
茶葉灑了一地。
他抖著臉皮,一字一句地對他說:“你放棄保研資格吧,以后也別再說是我沈晉的學生,我還丟不起這個人。”
……
客廳里的時針不不慢地走著。
不知道坐了多久之后,遲晏終于抬頭,看了眼閉的客房門。
角拉直的弧度忽然和了些許,眉眼松懈下來。
他往后仰了仰脖子,靠在椅背上緣,抬起右手。
慢慢地用手背蓋住眼睛。
好在今天發生了一件,最好最好的事。
夜晚狂風過后,下起了雨。
雨聲漸起,卷起了一片的水汽。
遲晏站起,走過去推開客房的門,輕手輕腳地關上玻璃窗,把潤的冷空氣隔絕在房間外。
然后看著被子里那個的鼓包許久,才終于肯挪步走出去,輕輕地帶上門。
*
第二天一早,遲晏敲響客房的門顧嘉年起來吃早餐。
房間里傳來一陣細細簌簌的聲音。
片刻后,房門打開。
顧嘉年頂著窩頭從里面幾乎是躥出來,著腳站在門口盯著他。
眼睛沒辦法從他臉上移開。
遲晏見眼下有兩個大大的黑眼圈,擰眉道:“怎麼回事,認床?做噩夢了?”
顧嘉年搖了搖頭,忽然彎著眼睛出爪子,難以自持地扯了扯他的角,又立馬松開。
遲晏一愣,手想去撈,撈了個空。
小孩已經屁顛屁顛回房間里穿好鞋,一聲不吭地進衛生間洗漱去了。
他站在原地,看著自己落空的手,有點好笑。
看來這扯人角的病不是只有心不好的時候才會犯,心好的時候也會。
衛生間里,顧嘉年用新開的一次牙刷刷完牙,漱了,咕嚕咕嚕吐出一堆泡泡。
角卻忍不住地翹起來。
昨天半夜就醒了,之后一直不太敢睡著。
果然熬了一夜醒來之后,他還在。
沒有消失,不是夢。
兩個人對坐著吃完遲晏做的早飯。
顧嘉年發現他手藝超級好,做的蛋炒飯有模有樣的,居然跟外婆做的有的一拼。
蛋炒飯雖然配料簡單,但顧嘉年之前在云陌也做過幾次,發現想要做好很不容易。
火候控制不好就容易發粘,很難做到像這樣金黃剔、粒粒分明。
瞇著眼吃完最后一口,有點好奇:“遲晏,你怎麼學會做飯的啊?好好吃。”
跟外婆學了好久,才只是個半吊子。
遲晏接過手里的碗碟放進洗碗機,想了想覺得也沒什麼好瞞的,隨意道:“自己做飯比較省錢,我有段時間特別窮,就只好自己學做飯了。”
顧嘉年一怔,又見他眨了眨眼睛說道:“不過我這麼天才,學什麼都快,這才是關鍵。而且……這算不算附加分?”
顧嘉年下意識地跟著他的邏輯:“什麼附加分?”
遲晏手親昵地了的耳朵,又是滿分話:“讓你更喜歡我一點?”
顧嘉年沒回答他,耳朵被他過的地方開始發紅。
*
等到達云陌時已經接近中午。
遲晏把車停在外婆家小院旁的空地上,手攀著方向盤沉默下來,側過臉看副駕駛上的人。
晚上有個晝大中文系校友活,原本他沒打算去。但剛剛來的路上收到了參與人員名單。
名單里有沈教授。
所以他一會兒就得回晝山,試試看能不能堵到人。
也就意味著,要和分開幾天。
之前一整年都過來了,沒理由現在幾天都舍不得。
但還真就,怪舍不得的。
顧嘉年也沒說話,倒是沒看他,只是磨磨蹭蹭地解著安全帶,解半天都解不開。
里還嘀咕著:“……這怎麼摁不開。”
這小孩兒,又害又坦誠。
怎麼就這麼討人喜歡呢。
遲晏沒忍住笑起來,出手去按住假裝摁搭扣的手。
“這麼舍不得我?”
顧嘉年這次倒是沒藏著掖著,厚著臉皮“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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