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臨近年關，工作越加多，莫以洋推了所有的應酬，每天都是單位和醫院兩點一線地跑。雖然請了專門的護工照顧筱筱，但他還是不放心，再忙也會空打個電話詢問況。

這些，筱筱都看在眼里，也記在心里。

傍晚，莫以洋又來到病房里，他一手還拿著公文包，舉起另一只手說：“猜猜看我給你買了什麼。”

筱筱放下手中的雜志，看了看，“什麼啊，猜不到。”

“聽馮珍同志說某人最吃巧克力松，是吧？”

“嗯嗯嗯，司長，你給我買松來啦，謝謝你。”

盒子打開，筱筱看著那一排香人的巧克力就吞起了口水來，連忙拿了一枚整個塞進里，不用咬，讓松慢慢地在口中融化，輕輕擺弄舌頭，想它變什麼形狀，它就變什麼形狀，整個都充滿了巧克力的香味。

“真好吃。”筱筱忍不住將大拇指和食指一次往里一吮，一點都不肯浪費。

莫以洋笑著看著，的上沾著一點點深棕的巧克力，自己還沒有發現，那個樣子特別討人喜歡，“喂，好吃也別貪，吃多了不好，高熱量高糖分的東西，你小心變大胖子。”

筱筱癟了一下，抱怨起來，“司長，哪有像你這樣的啊，買來給我吃又說這種話，那我吃也吃得不暢快，還不如不買呢。”

莫以洋收起盒子放在床頭柜上，“一天只能吃一顆。”

這時，護工陳阿姨來了，提著保溫杯，這是莫以洋待的專門回去煲的湯。陳阿姨跑得滿頭大汗，不好意思地說：“莫先生，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沒關系，剛好吃飯時間。”

筱筱看到陳阿姨那急的樣子，疑地問：“阿姨，你這麼急干嘛，家里有事嗎？你有事的話可以去忙，我沒關系的。”

陳阿姨笑了笑，緩了緩氣說：“不是家里有事，我路過紅聯小區的時候，看到小區里面起了大火，好幾輛消防車和警車，還有救護車，都在小區門口，那路堵得水泄不通。我看飯點時間快到了，也沒有多看，不過聽說死了人，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和六歲的重孫子困屋里燒死了，唉呦，聽得我心慌，看吧，晚上新聞肯定播，居民樓發生這麼大的火災，上頭一定重視。”

筱筱聽了，不由得背后一陣冷汗，“紅聯小區？我家就在那里，陳阿姨，是紅聯哪個小區？”

“好像是三區吧，十字路口那，靠近育館的。”

“紅聯三區？”筱筱口咯噔一下，“我家就住在紅聯三區……快快，轉到新聞臺去。”

莫以洋皺著眉頭，趕拿了遙控開到了新聞臺，電視里確實正在直播這場火災。畫面里的況混不堪，紅聯三區是一個老小區，都是九十年代建造的小高層，只見畫面中的樓房正冒著滾滾濃煙，濃煙之中閃過一串火花，消防兵正在全力搶救。

雖然人多場面，但筱筱一眼就認出了每天都經過的那家超市，“這是我家那小區，天哪，那幢樓，著火的樓，我家就在那，怎麼會著火了啊……陳阿姨，你真的聽到說還死了人？”

陳阿姨連連點頭，“是啊，我當時聽了就難得很，你說這大過年的，誰家不想團團圓圓過年啊，當時還有好多人堵在那兒哭，估計自己的親人還在里面。”

突然，一對救護人員抬著擔架把傷人員抬了出來，雖然畫面中看不清傷者是誰，也看不到傷者的傷勢，但只要一有人被抬出來，人群中的尖聲和哭聲都令人到心。筱筱只覺得胃里翻江倒海的一陣，“嘔……”實在忍不住，子撲到床邊干嘔起來。

莫以洋忙拿起垃圾桶給，一下一下著的背，“沒事兒吧？來，喝口水。”

筱筱搖搖頭，什麼都沒有吐出來，就是覺得心慌，無比的心慌。似乎想到了什麼，但又不敢肯定，倏地一下看著莫以洋。

連顧筱筱都想到了，莫以洋當然也會想到，他的眉頭皺得更加，重重地吸了一口氣，說：“你別急，我去了解一下，陳阿姨，你照顧。”

莫以洋起就跑出了病房，筱筱對著垃圾桶，止不住的干嘔，覺得自己的腸子都快吐出來了。

“喂，郭局長，新聞上正直播的紅聯三區那場火災，是怎麼回事？”

“唉，我也正在關注著，我們公安局都派了兩隊人去支援了，剛得到消息說是有人縱火，嫌疑犯被煙熏倒在起火點的樓道里，已經抓到了，正在押回來的路上呢。”

“到底是哪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干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這得多人害啊！”

“是啊，唉，頭大！”

“郭局長，您要辛苦了，我就不打擾了。”

“誒好好，多謝關心。”

掛了電話，莫以洋懷疑的事基本上肯定下來，這個所謂的嫌疑犯，八就是方鐘。也只有方鐘，才會對劉雯唯命是從，不分對錯。與其說他是劉雯的丈夫，還不如說他是劉雯養的一條狗，讓他做什麼，他還真的會去做。

他從門里看到里面的筱筱，嚇得臉都發白了。

“啊！！”筱筱大喊醫生，瞪大了雙眼盯著電視屏幕，一手捂著，一手指著電視，驚恐畫滿了雙眸。

莫以洋趕跑進去，電視里的火災現場畫面簡直令人發怵，被抬出火場的傷者，用白布蓋著，一只僵直的胳膊了出來，模糊。雖然畫面很快被切掉，但那一個畫面還是播了出來。

旁邊的陳阿姨也看得目瞪口呆，這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啊。

莫以洋手蒙住筱筱的眼睛不讓看，還將的臉轉向自己，“別看了別看了，陳阿姨，快換臺。”

陳阿姨整個人都愣著，額頭的冷汗繼續冒著，眼眶也都潤了。

筱筱把頭埋在他的腰間，抱著他搖了搖，“別換，我不看，我就聽聽，這是我家啊。”

莫以洋深深地嘆了口氣，安道：“幸好伯父伯母已經回老家去了。”

“沒有幸好，怎麼幸好，樓里住著那麼多人，白天留在家里的基本上都是老人和小孩，那麼多無辜的人啊……”筱筱想起住在樓上的張，張年紀大了腳不方便，夏天偶爾還能看到下樓活，冬天基本上看不到，兒子媳婦又都上班，這一著火怎麼辦啊。

——“不過聽說死了人，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和六歲的重孫子困屋里燒死了，唉呦，聽得我心慌。”

筱筱越想越害怕，胃里陣陣翻江倒海的，推開莫以洋，又撲出床外干嘔起來。

這場大火整整燒了四個多小時，還沒有撲滅，天漸漸暗下來，大樓中間的明火更加清晰可見。新聞里的記者說：“剛剛得到消息，消防員在樓道里面發現了汽油桶，這是一場人為的火災，天哪，這實在是無法想象，這給百姓的生命安全和財產安全帶來了極大的危害。”

天完全暗了下來，從畫面上看，明火已經完全消失，那濃煙依然在滾滾地往外冒，探照燈下十分的明顯，消防員還在全力搶救，傷亡人數還沒有統計出來。

外面的護士們都在討論，都在說現在醫院燒傷科了一團，一下子接收了二十多位傷者，人手不夠要去支援。

莫以洋拍拍筱筱的腦袋，說：“你乖乖吃飯，我出去打聽打聽看。”

“我怎麼吃得下，我家都不知道什麼樣子了。”

“吃不下也要吃，你現在不是一個人。”

“什麼？”

“額咳咳，我是說，你現在需要補充營養，多也吃點。”

筱筱依然搖頭，一點胃口都沒有，“那等會兒吧，了再吃，現在真的吃不下。”

電視里又傳來主持人播報的畫面，“各位觀眾，警方在第一時間抓獲了這場火災的縱火人,方鐘,他……”

主持人介紹著，右上角上出了方鐘的正面照，莫以洋留意著主持人的介紹詞，除了沒有介紹方鐘與劉家的關系之外，其他都提到了。

突然，手機響了起來，是筱筱的，連忙拿過手機，一看是顧中偉打來的，按下通話鍵就哭了起來，“爸，咱家著火了，咱家沒了，死了好多人……”

顧中偉一看到新聞就第一時間打給了兒，“筱筱，你沒事就好，嚇死我們了……”他連忙跟旁邊的人說，“爸，媽，麗華，咱們的寶貝沒事，好著呢。喂，筱筱，你現在在哪啊？跟莫司長在一起嗎？”

筱筱哭著點頭，“嗯，在一起呢，我沒事，但是我們的家沒了。”

“人沒事就好，筱筱，你一個人在那里千萬要注意安全啊。”

“我知道，”不敢說在醫院里，不敢說的跟腱斷了還了手，更加不敢說被綁架差點沒命，“爸，你跟媽好好在爺爺家呆著，我過年就去，一定回去。”

“好，我們等著你，我們在老家什麼都好，啊。”

筱筱一閉眼睛，掛下一串眼淚，“嗯。”